Sunday, September 30, 2007

我的驕傲──「一個人流浪」車票拼貼展

這的確是我的驕傲。我在 2007 年 9 月 4 日自南京出發,9 月 27 日回到南京,總共用了 24 天的時間,搭乘長途汽車走了中國 7 個省:江蘇、河南、陝西、山西、河北、山東、安徽。我把我手上的車票依時間順序貼在兩張黏在一起的 A3 紙上 (如照片),洋洋灑灑,還頗像回事兒。我在整理時發現部分行程有些跳躍,原來是某些路段我上車給了錢 (我絕大部分都是在車站買的票),乘務員卻沒給票,於是我就自己拿黑筆補上。這張車票拼貼,應該值得珍藏吧!

我今天把這項「成果」拿給南大的老師看,他們都嘆為觀止。他們說,不只很多地方他們沒去過,甚至有些我到過的地方他們根本沒聽過!

照片裡的小字看不清楚,我在下面把它打出來,用另一種方式留個紀錄。有興趣的人還可以拿張中國地圖比對比對喔!

(江蘇) 南京→淮安→徐州→沛縣→徐州→(河南) 商丘→開封→洛陽→登封→洛陽→三門峽→陝縣→靈寶→函谷關→靈寶→麻莊→(陝西) 潼關→華陰→西安→扶風→法門→扶風→寶雞→西安→延安→安塞→延安→壺口→(山西) 吉縣→臨汾→(河北) 邯鄲→石家莊→趙縣→石家莊→(山東) 濟南→泰安→曲阜→棗莊→(江蘇) 徐州→(安徽) 宿州→靈璧→宿州→固鎮→濠城→蚌埠→(江蘇) 南京

Thursday, September 27, 2007

南京,我回來啦!



























呼!在 9 月隻身流浪了 24 天之後 (真巧,正好是我生日的數字!),我今天傍晚終於回到了南京。當南京長江大橋橋頭的兩把大火炬映入眼簾,那種「回家」的感覺便逐漸在身體各處散開。就連攔計程車回南大,我都驚訝於自己跟司機講話的那種老練,彷彿南京我很熟似的。

回到雙語詞典研究中心跟大家寒暄幾句後,我就迫不及待地請裡面的老師幫我在門口拍一張照 (照片一,穿白色 T 恤),跟我出發前相比 (照片二,穿深色 T 恤),我發現我真的黑多了!至於照片一的皺紋,那肯定是因為我笑得太開心給擠出來的。我照了照鏡子,可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皺紋呀!

回來之後從中心的同仁裡拿到南大的工作證和圖書館借書證 (照片三),覺得非常興奮。我看到工作證內頁的職務欄打上了「外籍教師」,就調侃了他們一下學校當局對於這種兩岸模糊的尷尬,他們也都客氣地微笑以對。不過我借書證上的名字竟被誤植為「曹泰元」,他們也附和說,圖書館給人打錯名字是出了名的。這讓我想起以前我在台北刷信用卡消費,店員看到我龍飛鳳舞的簽名,問說「先生您姓『勇』啊?這個姓我是第一次見到呢!」@#$%^&*

我今天早上回南京前跑了一趟安徽蚌埠市固鎮縣的濠城鎮,為的就是想看看 2200 多年前項羽受四面楚歌之困的垓下。照片四的霸王雕像矗立在垓下之戰的古戰場前,中午放學的小朋友騎腳踏車經過時跟我揮手打招呼,與項羽舉起的手相映成趣。馬路上躺著黃澄澄的玉米,就像我們台灣農村的稻穀,收成後鋪在馬路上曬乾一樣。聽當地人說,霸王像再往下走還可以看到挖掘出來的古城遺跡,不過我後來想想,楚漢爭霸在此定勝負,楚軍兵敗如山倒,我寧可在此單純地默默憑弔。

至於項羽無顏見江東父老、於烏江畔自刎之處離南京不遠,我改天再專程跑一趟。

Wednesday, September 26,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八) ── 項羽 + 虞姬 = 孔子 + 泰山?
































































今天,9 月 26 星期三,我在一個連很多大陸人都沒有聽過的城市──安徽省宿州市──落腳,為的是去其轄區靈璧縣的虞姬鄉一探虞姬墓。虞姬墓挺偏僻的,我從宿州市區坐了快兩個小時的客車才到靈璧,再從靈璧叫計程車飆了 15 分鐘才到。虞姬墓景區破舊失修,大門深鎖,連售票員都差點找不到門票賣我。我下午四點半從工作人員的小門進去,發現只有我一個遊客,看著這幅蒼涼的景色,再撫著墓碑上的對聯:上聯「虞兮奈何自古紅顏多薄命」,下聯「姬耶安在獨留青塚向黃昏」,橫批「巾幗千秋」(照片一),真是感慨萬分。垓下之戰,西楚霸王項羽陷入四面楚歌,虞姬為了減輕他的負擔,乃慷慨悲歌:「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歌罷遂拔劍自刎,此即傳頌千古之霸王別姬。

我本想繼續趕到垓下 (在今天的蚌埠市固鎮縣濠城鎮) 一趟,但司機說路是鄉道小路,不好走,而且路程遠,天色也漸漸暗了,於是我便打消念頭,決定明天一早再去,以免去了回不來,困在半路上。

也真巧,我昨晚又路過徐州,想必是項羽在天之靈不甘心,要我彌補三個禮拜前因相機電池沒電而無法給他照相的遺憾。於是我今早就又跑了一趟項羽定都彭城時閱兵其上的戲馬台 (照片二),給他補照幾張相。項大俠,上回伴著落日來看你的只有我一人,怎麼今天一早迎著朝陽來見你的還是只有我一人?真的是如人所說的「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嗎? 所以來跟你致意的人也少了嗎?

話說我 23 號在濟南遊了大明湖,到劉鶚《老殘遊記‧明湖居聽書》的「明湖居」看了表演,不過演員都是由濟南戲曲學校的學生兼差擔綱的,水準就不忍苛責了。劉鶚寫道「王小玉便啟朱唇,發皓齒,唱了幾句書兒。聲音初不甚大,只覺入耳,有說不出來的妙境:五臟六腑裡,像熨斗燙過,無一處不伏貼;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無一個毛孔不暢快……」,那種神妙,就只能憑空想像了。

我遊罷劉鶚筆下的大明湖,也看畢天下第一泉「趵突泉」之後,便趨車前往泰山腳底下的泰安。我到了站,便向詢問處打聽住宿的資訊,這時詢問處的工作人員竟召來大廳的一個阿姨幫我安排,我也就傻呼呼地跟著她到車站旁一家超便宜的招待所。這大概是我住過最簡陋的旅館:樓下是味道重得令人皺眉的公廁,我房裡的個人浴室用的還是蹲式馬桶,水量小得出奇的熱水仍需老闆另外幫我準備,微弱的燈泡要用腳蹬地板才會亮,電視沙沙叫畫面霧濛濛根本不能看……。不過這也是難得的體驗,諸位看看招待所的樓梯就能領略一二 (照片三)。

我睡了一晚,隔天 24 日一早就坐公車到泰山山腳下,沒有像原先計畫的去趕泰山的日出。唉,我後來想想還是睡覺比較重要!我走最主要的「登山御道」,由紅門一帶的一天門徒步上山 (照片四,此乃過了中天門、經典的「十八盤」,頂方的凹處為南天門),7 點整開始爬,很累人,爬得我上氣不接下氣,雖然天氣微寒,但我仍汗流不止,衣服濕透,褲子也濕了大半。當然,我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休息擦擦汗,喘口氣照照相,想不到我 10 點整就攻到主峰之顛的玉皇頂 (海拔 1545 公尺),花了整整 3 個小時,據說算是快的,而且神奇的是,我的腿一點都不會感覺到痠痛!孔子曰:「登泰山而小天下」,杜甫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我在玉皇頂遠眺,看到四周的山巒盡在腳下,的確深有同感。不過,一山還有一山高,那時候孔子大概還不知道有聖母峰吧!Yeah, 我生日當天徒步登上了五嶽獨尊的泰山 (照片五,泰山的標誌性石刻,我等了好久才等到蜂擁的遊客逐漸散去,照到這張「乾淨」的),的確是意義非凡!

由於下山容易傷到膝蓋,腿力難以負荷,於是我就花了點錢坐纜車轉接駁車下山,然後便直奔曲阜,提前來給至聖先師孔子祝壽,並祝自己教師節快樂。論語大家都很熟悉,很多精神都已經內化為我們的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了。我看了三孔──孔府、孔林、孔廟 (照片六,孔府一景;照片七,孔子講學的杏壇;照片八,孔廟大成殿外、連皇宮都比不上的十根盤龍石柱;照片九,孔林裡的孔子墓與子貢盧墓六年之處),看到孔家受到歷代皇帝的尊崇,只覺得「高處不勝寒」。孔子的後代雖然享盡國家的禮遇以及民眾的景仰,但子孫都得努力維持祖先留下來的聖名,肯定辛苦異常。我們作為平民,雖然沒有榮華富貴,不過活得自由自在,不也挺好嗎?

Saturday, September 22,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七) ── 山東人不高嘛!











我今天剛從石家莊到濟南。從河北進入山東 (照片一),就發現地表綠多了,而且田裡的農作物不只是單調的玉米。我這次流浪,從蘇北、河南、陝西、山西、河北一路走來,公路兩旁盡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許多農用車橫著載滿玉米桿,佔去了一個半的車道 (照片二,安塞的農民畫。現實的情景請自行想像),在農村裡噗噗地讓馬達拉著奮力前進。山東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豐富有活力。

在我成長的歲月裡,山東一直讓我印象深刻。首先,我身高 181,從小就有很多人猜我是山東人 (也有韓國人誤以為我是他們同胞喔),他們都說山東人個子高,而且我的五官有中國北方人的特徵 (哈哈,我是道道地地的閩南人,也就是傳統上所謂的「本省人」啦)。此外,我小學住虎尾的時候,家裡還把一個房間租給一位山東籍的退伍老兵,他每天太陽還沒出來就起床蒸饅頭,蒸好了便騎著腳踏車出門,載著那一大箱用棉被保溫的饅頭,喊著「嘿──饅頭─嘿──饅頭」沿街叫賣。那位山東大伯的長相,我至今仍依稀記得:個子是高,長長的臉,一副誠懇堅毅的面容。

我今天晚上還趁著到大潤發買東西的機會,大大地觀察了我身邊的山東人,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論:現在的山東人並不高嘛!大家別以為賣場裡的顧客樣本太小,觀察無效。我請諸位想像一個兩層的大賣場,每一層近 5000 坪,人滿坑滿谷。收銀台 40 個全開,排隊結帳的隊伍還是排得好長、好長。人,真的是太多了。我為了找我想買的東西,兩層都走遍了,發現我比他們大部分人都高。山東人,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濟南是個現代化的大城市,並沒有太多吸引我的景點。我明天上午只想去看看劉鶚在《老殘遊記》提到的「大明湖」和號稱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下午就要到泰安,徒步登上「五岳獨尊」的泰山,並在我生日的那一天 (9月24) 跟眾多遊客一起迎接泰山的日出,然後心中默默背著杜甫的《望岳》:「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眦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酷吧!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慶祝生日。

我在河北就待了中國成語之鄉邯鄲和省會石家莊兩個地方。據說戰國時的趙國首都邯鄲人走路姿態優美,燕國人想模仿不但模仿不成,反而忘了怎麼走路。我在「學步橋」前駐足良久 (照片三),想要去體會「邯鄲學步」的奧妙,卻有兩個發現:(1) 現代邯鄲人走路的少,騎車的多;(2) 即使看到邯鄲人走路,姿態也沒什麼不一樣嘛!時裝模特兒走路或許還比較有看頭呢。

石家莊沒什麼好玩,路程又遠,我本來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心裡老惦記著那座建於公元 600 年左右、世界第一的趙州橋 (照片四。學名安濟橋,俗名大石橋),所以特別往北跑了一趟石家莊,再轉車到南郊的趙縣去一睹其廬山真面目。看完的感想是,真是太漂亮了!值得!不虛此行!

Thursday, September 20,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六) ── 往東,再往東






















Phew! 今天坐了 9 個半小時的車才從山西臨汾到河北邯鄲 (照片一),真是把我給累死了!其實路程並不遠,差不多是從台北到高雄的距離,不過由於我們走的是 309 國道,要穿越太行山,爬坡和彎路降低了行車的速度,有時還突然遇到了修路、車禍,更讓速度陡降。309 國道上的運煤大卡車一輛接一輛 (照片二),每一輛都有將近 20 公尺長,大家可以想像它們佔滿了四分之三的公路路面 (還跨越中央分隔島霸佔了逆向車道),綿延 30 公里,一動也不動嗎?今天下午我們進了河北涉縣不久,就發生了這種情況,害得我們往邯鄲方向的兩線只能擠外側的唯一車道和路肩,直到過了武安才獲得舒解。

黃土高原的塵土飛揚,加上掉在地上的煤灰煤屑,整個路面都是黑灰色的粉末,空氣的品質更為惡劣。根據一年前美國 CNN 的報導,臨汾是目前世界上污染最嚴重的城市 (Yeah,我來過了!),黃土、煤礦、和近郊的高污染工業,肯定是罪魁禍首,可是奇妙的是,我昨晚在市區裡還看見了皎潔的明月!反倒是我今天傍晚來到邯鄲,覺得邯鄲的污染才嚴重,黃土、煤屑、以及工廠的黑煙都在市區匯集。主幹道人民西路正在大挖馬路,施工沒圍籬,塵土四處飛,交通大打結,喇叭震天響。邯鄲,這個戰國時期趙國的首都、中國成語之鄉,給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我昨天一大早從延安坐了往壺口瀑布的專車 (照片三),走在陝北的黃土高原上蜿蜒曲折,還經過了 20 多公里的修路路段,旅途非常艱辛,不過倒是看到了不少傳統的窯洞 (照片四),快到壺口時還買了當地特產「壺口酥梨」(照片五),又香又甜又脆又便宜,讚!壺口瀑布太有名了,洶湧渾濁的黃河之水暴沖而下,氣勢的確是不錯 (照片六,我在陝西看,對岸是山西),不過要不是它背後有豐富的文化意涵,應該不至於這麼有名吧!

我在壺口還認識了 4 個大陸的自助旅行者 (驢友,取「旅友」的諧音),一個北京的、一個哈爾濱的、一對重慶來的夫妻。我們結伴包車過了黃河到了山西吉縣,再轉長途巴士越過呂梁山到臨汾,之後下了車就彼此祝福,各分西東。萍水相逢,交換心得,互通有無,聊得十分愉快。我還特別推薦了咱們台灣的太魯閣、東海岸、小吃美食和各種各樣的水果。哈哈,希望將來他們會因為我的緣故考慮來台一遊!

Wednesday, September 19,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五) ── 旅行中所看到的大陸







我今天 (9 月 18 號,禮拜二) 到了中國共產黨的革命聖地──延安,在 1943-1947 年間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棗園」繞了一圈,膚淺地認識了一下他們所謂的「延安精神」,據說大概就是那種艱苦奮鬥、自立更生、為了共同理想而無私奉獻的精神。也由於延安是中共的革命聖地,市區山上一座不是特別出色的「寶塔」也有了崇高的地位,「寶塔山」這個延安的地標成了全中國最著名的圖騰之一 (照片一),「寶塔山」更是一種知名度甚高的香菸品牌。

講到香菸,我想來過大陸的人大概都有跟我一樣的體會,那就是這裡的老菸槍特多特密集,餐廳裡抽菸,電梯裡抽菸、車上抽菸、路上抽菸,讓討厭菸味的我,想逃都無處可逃。我一個人旅行,每天都要搭公車坐長途巴士,真不知吸了多少二手菸!對於抽菸的人,我必須很不客氣的說一句:除了少數例外,多是些缺乏公德心的人!你們沒讓人吸二手菸,就是亂丟煙蒂製造環境髒亂!

環境髒亂,也是讓來過大陸的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到過這裡,我才深刻體會到「風塵僕僕」的真義。不管大城市小城市 (鄉村就更不用說了),到處都是泥土灰塵,車子一開過,路上就揚起一陣漫天的塵土。亂丟垃圾隨處可見,隨意吐痰不分俊男美女,廁所裡屎尿滿溢,水龍頭老是故障。我今天走過延安市中心的延河河濱步道,就在解放影劇院前面,竟看到兩個成年男子倚著護欄的柱子,向河裡小便!大人都如此了,小孩子隨地便溺大家根本就視為理所當然。我在南京嶄新的地鐵車廂裡,甚至還看到讓我瞠目結舌的一幕──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子蹲了下來就開始小便,尿液在地板上往前流、向後滾……

我搭了他們又髒又舊的長途客車兩個禮拜,除了二手菸、塵土的問題之外,他們的載客方式也讓我很不習慣:雖然都是正規從車站發的車,可是如果車沒坐滿,司機還會繞到車站外,由一位車掌負責繼續拉客,車慢慢開,客慢慢拉。即使坐滿了,還是能挪出空間,墊塊木板、拉張板凳,就能再塞下幾個人。所以從表定發車時間,到真正「上路」,拖個 1 個小時不算離譜。沿路客人要上就上,要下就下,即使在高速公路也不例外。高速公路都可以騎腳踏車開拖拉機了,人上上下下有什麼問題?

哈哈,小小抱怨一下。就如同我之前說的,碰到這些小小的不如意,就睜隻眼閉隻眼吧,不要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延安我還去了北邊郊區的安塞。安塞是中國民間藝術之鄉,腰鼓、剪紙、農民畫的成就,都受到了他們中央的高度肯定。大概是由於陝北的環境太過單調,農民畫的顏色都非常鮮豔,人物表情也十分生動誇張,真是十分有趣!(照片二)

我昨天人在關中西部的寶雞,先到東郊扶風縣的法門寺去看佛指舍利。我不是佛教徒,並沒有特別的震撼與感動,不過據說見佛祖舍利如見佛陀本尊,我也順道幫自己和家人祈福了。我還到市區的炎帝陵,徒手祭拜了中華民族傳說的始祖之一。不過讓我真正覺得在寶雞不虛此行的是,我到了成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所在地──秦嶺古棧道。陳倉就是現在的寶雞,寶雞南面的秦嶺有個「大散關」,我爬上城關往南看,下面的秦嶺山谷邊上有公路鐵路經漢中入蜀,古時候的棧道已淹沒在荒草中,我們就把照片裡的白色鐵路公路想像成古棧道吧!(照片三) 劉邦因大將韓信之計,令樊噲假裝明修棧道,引項羽大將章邯帶兵加強防禦,卻又讓韓信帶大兵由陳倉小道入秦與樊噲合擊章邯,章邯兵敗,漢軍奪取關中,奠定了楚漢爭霸劉邦的利基。比起「涇渭分明」的探險之旅,我這次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可順利多了!

今天陝北的天氣好的很,陽光普照,溫度大約在 5 到 25 度之間 (是的,溫差有 20度),聽說,台灣有颱風,台北停班停課。還好吧?

Saturday, September 15,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四) ──「涇渭分明」探源歷險記






















我昨天 (9 月 14 號,星期五) 吃了秤鉈鐵了心,爬了以「險」著稱的西岳華山,差點沒把有輕微懼高症的我給嚇死。大家想像一下,石碇皇帝殿的稜線趴行,加上花蓮太魯閣的懸崖峭壁,還有 2000 公尺的海拔!難怪自古有云:「華山天下險」。下了山之後我腿都軟了,又痠又痛,走路竟瘸到不聽使喚。好好休息一晚之後雖然尚未完全恢復,不過倒還能走,想必是我來大陸之後天天長時間走路,慢慢練出來的底子。

西安,我這次是第三次來了,大部分知名的景點、推薦的飲食我都去過、嘗過,因此我原本只打算來此中轉休息,不過既然還能走,我就又重遊了兩地,只是深度不同。首先,我上了全中國保存最完整、規模最宏大的城牆,但不像以前走馬觀花,照照相就走,而是在城牆上租了輛腳踏車,花了一個半小時騎了一又三分之一週 (因部分城牆施工封閉,我只騎了三分之二週,來回),共計近 20 公里。其次,我又在碑林仔細欣賞歷代碑刻,竟讓我看到了盛唐時所刻的《詩經》,還讓我在茫茫字海中找到了我非常喜歡的〈秦風‧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我這次要是無法在秦國故地找到類似的景致,這,也就聊以慰藉了吧!

接下來去哪裡好呢?地圖上有新的景點──大雁塔附近的「大唐芙蓉園」?市區東北的「唐大明宮遺址」?還是西北郊區的「漢未央宮遺址」?大唐芙蓉園是主題式的仿古公園,我的興趣不是特別大。漢唐宮殿的遺址,兩位載過我的計程車司機都不推薦,說沒什麼東西可看的,這讓我的意願轉趨保守。正在瞄地圖琢磨時,我突然想起我的成語之旅,對,涇渭分明,就去看涇渭分明!

涇河與渭河就在西安附近交會,我也在陝西省全圖上找到了二河匯流、位於城北郊區的涇渭鎮 (西安市地圖沒有標出來),但不知坐哪一路公車,找了好多站牌、問了住宿酒店的櫃臺,都徒勞無功。2:30,我索性攔了一部在鼓樓附近候客的計程車,他說他在西安開車開了許多年,連聽都沒聽過涇渭鎮。他打了四通電話求救,最後大致確定方向走法,但開了好遠才到涇渭鎮。當「涇渭分明」的路標出現在眼前時 (照片二),我真是高興萬分,本想順著路標走,肯定一下就到了,哪知道不久之後柏油路沒了,路標也不再出現了,接下來竟是一連串在泥巴小路上問路、兜圈子、走回頭路的開始……

最後經由一位路過的農民指點,我們在泥巴路旁看到了一條寬僅容人的叉道,農民說,從這裡往下走就是,不過草可長得很!5:00,司機大哥在路旁等著,我一個人爬過了一堆土方,初有小徑,雖極狹,然能通人。想不到小徑彎來彎去,後來竟憑空消失,只剩下眼前的荊棘蔓草 (照片三)!我徒手前進,因穿背心,只能雙手高舉,以防受傷。沒有路,怎麼走?我方向感不佳,但憑著地圖上的「涇河西北來,渭河東邊去」,以及「西安的太陽西北下山」的這兩大準則,一個人擔心害怕地用腳、用身體推開那快要比我高的荊棘雜草,嘴裡不斷唸著「涇渭分明,你在哪裡?」給自己壯膽,一陣子後,越走越遠,荊棘雜草越來越長,還是到不了。我本來放棄了,開始往回走,卻又看到一旁似乎有人踩過的痕跡,不甘心,遂緣跡行,忘路之遠近。這下子竟讓我走到了涇河邊上 (照片四),我親眼看到腳邊的涇河,竟然跟渭河一樣,黃濁不堪!傳統謂「涇清渭濁」已名實不符,應是「涇渭皆濁」吧!

然而,涇河與渭河的匯流處還沒到呢!我沿著涇河岸順流而行,往前不遠應該就有渭河來相會了吧?理論上是,但我走沒多久,就發現有一大片高聳的玉米田橫在我面前 (照片五),深不可測,可能有好幾甲,我鼓起勇氣往裡鑽,心中想的不是張藝謀 20 年前的成名作〈紅高粱〉裡姜文和鞏莉的激情戲,而是,萬一我在這個找不到方向的玉米田裡出不來,天色又漸漸變暗,到時候我不是得一個人在這涇渭分明的玉米田裡數星星?我可浪漫不起來!想著自己的安危,想著被我拖下水、熱心助我的司機還在苦苦等著,在我鑽進比我高的玉米田裡走了 20 公尺左右之後,就決定放棄!我知道涇渭分明就快到了,可是時間已晚,感覺不對,我不能再冒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5:40,我開始折返 (照片六,既害怕又疲憊的我),也不確定回程方向是否正確,為了定位,便朝著司機可能在的位置吼道:「師─傅─,我─回─來─啦─。你─還─在─嗎─?」我順著他微弱的回答聲,繼續前行,見面時,只差沒有互相擁抱。他說,他叫我我都沒有回應,他急死了。

涇渭分明就差幾步之遙,非常遺憾,但這卻是我與自己挑戰的冒險大嘗試:一個人置身荊棘雜草叢生的荒郊野外,運用有限的資源,為單純的成語尋根而奮力前進。遺憾之餘,附上我在由豫入陝時,於潼關拍到的「黃河 90 度大轉彎」意外驚喜照 (照片一),以茲紀念。

Monday, September 10,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三) ── 開封、洛陽














































我離開開封時,計程車司機知道我正打算去洛陽,懇切地告訴我說洛陽沒什麼好玩的,要我在開封多待一天。我到了洛陽時,飯店櫃台的接待知道我剛從開封來,告訴我洛陽比開封好,乾淨、有水平。這這這,算不算是兩大古都之間的瑜亮情節?

一提到開封,很多人都會立即想到「開封有個──包青天」這句源自連續劇的 catch phrase,事實上包拯是安徽合肥人,前半生也多在家鄉任官,因為公正廉明,才被調到當時北宋的首都汴京 (今開封)。另外一個大家可能會聯想到的就是張擇端所畫的「清明上河圖」,畫裡描述的是北宋首都汴京清明時節街頭熙來攘往的繁榮景象。這兩個聯想,在現在的開封都有仿古的主題公園可以讓我們身歷其境──開封府、包公祠、清明上河園。但我十分鐘情於塔,開封的鐵塔和繁塔一瘦一胖,各有風韻,都是有近千年歷史的古物。

至於洛陽這個東周、東漢的首都,白馬寺和龍門石窟則是必到的兩個景點。我不趕時間,於是今天便搭著他們便宜的公交車晃蕩到東郊的白馬寺和南郊的龍門石窟去。現在是旅遊淡季,各處人都很少,我一個人樂得輕悠,東看看景、西照照相。白馬寺號稱中國第一古剎,是佛教傳入中國後最早的官辦寺廟,距今已有 1940 年的歷史。龍門石窟為中國三大石窟之一 (此外還有敦煌的莫高窟、大同的雲岡石窟),位於伊河畔的招牌大佛有 17.14 公尺,為三大石窟之最。讓我驚喜的是白居易晚年定居洛陽,常住在龍門石窟旁的香山寺,自號「香山居士」即由此而來,他死後葬在香山寺旁,今得以一睹白居易之墓,撫碑良久,令我更覺不虛此行!

事實上,洛陽南郊還有個著名的「關林」,裡面葬有關羽的首級。台灣有很多人拜關公,這裡肯定是關公信徒的必訪之處。我在關林裡參觀時發生一件小插曲,就是我被殿裡的一名道士叫去,我猶豫了好一下,他只說要跟我聊一聊,於是我便怯生生地坐了下來。他看看我的面相,分析了一下我的性格 (還蠻準的),然後要我在 10 張卡中任抽一張,我也就抽了,竟然抽到上上籤 (內容就不說了,一方面是道士說「天機不可洩漏」,一方面我真的忘了)。他後來把所有的卡片攤開來給我看,有 7 張是凶籤,另有 3 張是吉籤,而我抽到的是吉籤裡最好的 (他不是變魔術吧!)。後來他又幫我看了手相,接下來就要我奉獻點錢給自己保平安。我又開始猶豫了,本來想說就 100 元人民幣好了,但他說最好是 3 的倍數,我真的很猶豫,他都把「舊舊的」紅包袋拿出來了,封口也打開了,我這如何下得了台?拂袖而去嗎?後來念頭一閃,寧可信其有吧,反正也是好事,300 元人民幣也不算多,就算被誆也損失不大。於是我就依道士的指示,把善款用紅包袋裝起來誠心行禮,再投入捐獻箱裡。我以為結束了,後來他要我留下姓名及捐款金額,寫上自己親人的名字,還要我幫他們捐獻保平安,於是我又掏了 300 元人民幣。這 600 元 (約合台幣 2500 元),就當作是我幫自己與家人祈福的奉獻,以及給關林一點微薄的心意吧!至於是真是假,我想,我選擇相信是真……
9 月 11 日星期二我就要去少林寺了。嗯,這下看看能不能學個一招半式回來,教教我們家大容,哈哈!

Saturday, September 08,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二) ── 徐州、商丘






















昨天,9 月 7 號星期五,我落腳河南商丘。當初原本沒打算在這裡過夜的,只是想在從徐州往開封的路上,順道看看這「商朝」、「商人」、「商業」的起源地──「商」丘。

哪知道我搭上的大巴是慢車,中間停了很多鄉下的小站,走的是比高速公路低一級的國道。他們的國道相當於我們台灣的省道,但是路況實在是不敢恭維,不僅路窄,而且腳踏車、三輪車、摩托車、拖拉機、龜速車到處都是,本車的司機師傅狂按喇叭、逆向超車,令人捏了好幾把冷汗。我們在皖蘇魯豫交界的安徽碭山停了最久,最後乘客還被請下車去搭另一輛。時間都耽擱了這麼久,我後來想想,好吧,那就不要趕,從容一點,既來之則安之,在這裡住下來,好好地參觀這個他們國務院公布的中國歷史文化名城。

可是,老實說,商丘實在令我失望。新城區毫無特色,基礎建設落後,市容既髒且亂,連我最期待的古城區,這個號稱是全中國保存最好的四大古城之一,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商丘古城的城牆、城門、護城河在修繕之後還算完好,但一走進城門,卻發現城裡假古蹟與新建築充斥,毫無城市規劃,商店開得亂七八糟,街道環境骯髒不堪。我奉勸諸位,要看中國保存完好的古城,山西晉中的平遙古城一個就夠。

話說回來,徐州漢文化之旅帶給我的驚喜和讚嘆,倒是蓋過了旅途上種種環境髒亂、民眾不文明給我的負面印象。我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到這裡怨東怨西,就乾脆睜隻眼閉隻眼了。

我 9 月 5 號到徐州已接近傍晚,於是隔天一早便搭長途汽車,到往北一個小時車程的沛縣。不過一上車,就發現車內的椅套上全都是「漢劉邦狗肉」的廣告,嗯,沛縣人喜歡吃狗肉,據說早有歷史可考,我們,就把眼睛別過去吧!沛縣是劉邦當泗水亭亭長的地方,他的別稱「沛公」即源於此,成語「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講的就是《史記》所載的鴻門宴裡,項羽的亞父范增設計要項莊明的當庭舞劍,暗的伺機殺人。然而現在沛縣最值得去的地方 (當然不是狗肉餐廳),就是〈大風歌〉碑:「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根據《史記˙高祖本紀》所載,劉邦在平定天下後途經故鄉,宴請父老,酒酣之際,擊筑而歌,慷慨起舞,唱的就是這首自己即興而作的〈大風歌〉。傳統上認為原碑成於東漢,如照片所示 (下有閃光、斑駁不清的),以大篆雕刻,石碑下面三分之一亡軼,我附上現代書法家根據考證重寫重刻上去的碑文 (比較清楚的),以供比對。我看到這塊〈大風歌〉碑,真是久久不能自已,彷彿 2200 多年前的劉邦就在我面前引吭高歌……

傍晚我到了徐州市區戶部山上的戲馬臺,這是當年西楚霸王項羽定都彭城 (今徐州),看馬操練之處。好巧不巧,我的相機電池正好沒電,相對於我給劉邦拍了那麼多照,項羽的悲情命運似乎是冥冥天註定。偌大的戲馬臺裡,只有我一個觀光客,迎著夕陽,真心來憑弔他。四面楚歌,霸王別姬,烏江自刎。項羽啊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至於徐州另外值得一看的漢墓、漢兵馬俑、漢畫像石,我就不多介紹了,看照片自然明白。

今天 9 月 8 號我剛到開封,才住進開封賓館,馬上就上網貼出這篇。我待會兒就要去逛逛清明上河園、大相國寺、開封鐵塔、朱仙鎮、禹王台。喔,「開封有個──包青天」,我差點忘了,包大人等我等很久了呢!

Wednesday, September 05, 2007

一個人流浪 (之一) ── 淮安 (古稱淮陰)





























星期一上午我到南京市公安局,去辦理台胞證一年多次出入境簽證。我以為隨到隨辦,立等可取,想不到竟要 4 個工作天!Mama mia,我只好申請「特急件」,不過也因而讓我的中原流浪之旅推遲到星期二下午才啟程。

我原本以為中央門汽車總站的車四通八達,到淮安也在那裡搭,結果坐地鐵到了新模範馬路,又向北走了我 10 分鐘的路,只換來一句售票員的「到大橋北站搭!」大橋北站在哪裡呢?難不成是得過南京長江大橋,到朱自清〈背影〉裡所寫的浦口?遠不遠?要怎麼去?我問到了「316 坐到底就是」,背著沈重的行囊,好不容易在車潮人潮交織紊亂、空氣噪音污染嚴重的汽車總站附近找到了公車站牌。後來基於時間成本的考量我決定放棄搭公車,攔了部計程車,果不出所料,司機飆上了長江大橋,下橋之後不久就到了大橋北站。我趕緊買了車票,就跳上正要出發往淮安的班車。

大部分來淮安旅遊的人都是來看周恩來紀念館,我當然也不能免俗,不過卻選了較不熱門的周恩來故居,去看看他出生、長大的地方。當然,我更感興趣的是秦末漢初、曾受「胯下之辱」、建議漢高祖劉邦「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韓信,太史公司馬遷還特別為他寫了〈淮陰侯列傳〉呢!
今天 (星期三) 晚上我在徐州,過兩天再來跟大家分享一下這個西楚霸王項羽的都城、以及劉邦的故鄉沛縣吧!
(1) 淮陰市碑
(2) 淮陰侯韓信故里
(3) 韓信雕像
(4) 韓信釣魚處
(5) 不嫌棄幼時韓信、供他吃喝的漂母
(6) 「胯下橋」只留其名,不見其橋
(7) 淮陰古運河
(8) 淮陰廢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