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搬家

8 月 23 號晚，我和大容在五棵松看完韓古奧運棒球冠軍賽及頒獎典禮，搭公車回到旅館已是 10:30 了。我們是隔天一早 8:30 的直航飛機返台，得趕第一班公車轉三趟地鐵/機場快軌才能到首都機場第三航站樓，登機前還需通過層層嚴密費時的安檢，因此我設定好清晨 5 點出門。為了有充分的時間梳洗整理，把散落一室的雜物打包完成，我把鬧鈴定在 3:30，想不到緊張的我 2:40 就醒了過來。當然，工作提早完成，我好整以暇地帶著大容準時退房俐落出門，順利搭上了返台班機。

7 月中旬結束南京大學的訪學行程打道回府，8 月上旬我個人在台北的居所做了調整，兩者也都是在不願面對的「打包‧搬家」中度過。還好在南京時我刻意降低了物欲，沒添購太多東西，而且分次搬回減輕負擔。半個月前居所的調整也僅是書籍、衣物的移位，雖然東西多搬遷累，不過還算單純。

而我東吳研究室 Lectorium 的搬遷，卻讓我頭痛地想逃避。

我在東吳專任已屆 9 年，舊男一舍改為教師研究二樓後我是第一個搶先進駐的，從此研究室一直都沒變過，二樓走廊盡頭林蔭深處的 Q201 就是我另一個家。內部的家具、裝潢、書籍幾經增購擴充，空間已經明顯飽和。學校蓋新大樓，研究室重新抽籤分配，我鍾情於舊宿舍改裝的研究空間，單純、寧靜，說什麼都不想動，但卻因舊樓修繕粉刷重新隔間而不得不搬，連釘子戶都無從當起。

研究室書籍雜物打包裝箱時我人在南京，有助教和工讀生幫忙，我想都不敢想他們是如何完成這項艱鉅任務的。後來聽說所有的東西都被暫時移到一處中轉站集中保管，明天就要正式移入新家，位於同一棟同一層的 Q214。助教今天下午來電，說明天早上 9 點起搬家公司會負責搬遷，可是何時搬到我的尚無法確定，問我想不想到現場指導物品的安置歸位。我怯於面對這場混亂，但又不得不勇敢地接受這百廢待舉的場面。

我決定還是去看看，自己的問題終究得自己解決。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忘掉它。累個幾天，研究室搞定了，才能為兩個禮拜後的開學做好準備。

大容奧運北京行 (4)──頤和園可以不去嗎？

禮拜四手中沒有奧運棒球票，北京下雨不方便從事戶外活動，便帶大容去北三環中路、北辰路口的中國科技館參觀。中國科技館的性質接近於台北士林的科學教育館，裡面可以動手玩，他很興奮，如魚得水。不過許多本地的小朋友插隊搶他手中正在玩的科學儀器遊戲，下午四點半館方就熄燈趕人令人錯愕，他離開時給了我非常直接的評價：北京的小朋友學校老師沒教好，北京科技館的硬體種類比台北科教館多可是服務不佳。

出來後往北走了 10 分鐘的路，便到了才開通一個月的地鐵 10 號線北土城站，在細雨朦朧中瞥見了龐大的鳥巢與熊熊的聖火。我們搭上新穎亮麗的地鐵直奔雙井，在摩登豪華剛開幕不久的華星國際影城看了部好萊塢大爛片《急速賽車手》(Speed Racer，但大容卻很喜歡)。我發現即使在中國首都北京，電影似乎也沒什麼看頭──種類少上映慢，一部片子可以在電影院裡掛上兩個月 (六月中旬上映的功夫熊貓現在還沒下片)，看電影還是台北好。

禮拜五帶大容去頤和園，他原先意願不是很高，問我可不可以不去，我後來也是搬出「划船」當誘因，他才充滿期待地跟我走。

照片一：下來，不可以這樣！──大容進了地鐵 10 號線，看到車廂內人少就往上一躍，吊起了雙環
照片二：十七孔橋旁玩雙槓──遊艇碼頭供人排隊用的銅製欄杆，在他眼裡就是雙槓
照片三：好重！──平生第一次用雙槳划船，似乎超出他的能力
照片四：昆明湖上佛香閣前──正午烈日當空，後來都是我在划，划得我大汗淋漓，他只是用手撥撥湖水，為船的前進聊表貢獻

照片五：長廊裡吃爆米花──他對這裡的冷爆米花迭有怨言，但也只能將就了

大容奧運北京行 (3)──除了令人心碎的球賽以外

中華棒球代表隊在北京五棵松的表現實在令人心碎。我跟大容花了大錢，千里迢迢地飛到北京，頂著當空烈日，聲嘶力竭地加油助威，而殘酷的現實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們啞口無言。

我除了跟他解釋態度風度、運動精神之外，就是牽著他的手，帶著他遊歷，跟他聊聊天。我設定了幾個必去的景點，把他會感興趣的元素融入其中，讓他用自己的方式去體會。北京這樣一個厚重的古都，他竟也樂不思蜀。

照片一：球怎麼都不飛過來？──每場球賽大容都必帶棒球手套，而好運卻一直都沒有眷顧
照片二：這是哪個機場？──不，這是新建落成的北京南站，我跟大容就在此搭京津城際高速鐵路，以 334 公里的時速飆到天津
照片三：天津狗不理包子──大容本來說他不吃包子只喝湯的，我要他吃一個就好，其他的我來。想不到他吃了一口就欲罷不能，直說好吃
照片四：傳說中的天津麻花──這桂發祥十八街麻花真不錯，不過好粗一個，最好掰著吃，否則塞得進嘴，出來可就難了
照片五：霍元甲墓──天津我一直都沒去過，為了趁此機會去一趟，特別以霍元甲來吸引看過李連杰版電影的大容。陵墓位於天津市西青區南河鎮小南河村，頗為偏僻，遊客稀少
照片六：天壇丹陛橋上玩跳遠──為了拉大容去天壇，我特別「牽拖」給天壇東門外的體育用品一條街，答應他結束後去逛體育用品店，這樣他才有誘因逛天壇
照片七：天壇祈年殿外玩攀爬──顯然大容對這世界文化遺產、明清兩代的皇家祭壇興趣缺缺，用運動把古蹟挪為己用成為他最大的樂趣
照片八：長城上凌空立正──這天八達嶺的天氣舒服極了，多雲時陰，涼風徐徐，唯一的缺點是能見度不佳
照片九：長城上跑百米──大容愛死了長城，不斷在陡坡上跑上跑下，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照片十：長城上玩飛人──好動小孩的另類玩法，創意十足

大容奧運北京行 (2)──棒球場加油記

我們此行到北京的主要目的是幫中華棒球隊加油。前兩場票沒買到，對荷蘭之戰那天我們人在皇城，但顯然皇城文化對這樣一個小朋友吸引力不夠。

日本之役那天我們坐火車去八達嶺爬長城，可惜中午一上火車不久就下起了雨，途中還越下越大，到站之後也都沒停，只好在火車站內躲了一下午，晚上無功而返。讓我欣慰的是，他在火車上看到窗邊的長城興奮異常，對於能在蜿蜒起伏的古城牆上攀爬遊走充滿期待，還要求天晴之後再去一次。但令我深深感動的是，我發現他真的懂事多了！天雨滯留、漫長等待、無聊無奈，他都有耐心能體諒，而且不僅不發脾氣，還能自己創造條件，自得其樂。看他在濕滑擁擠的八達嶺小車站內用球鞋來回「滑冰」，笑容滿面地回到我身邊，我抱抱他，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肩，竟也不自覺地掉下了淚。

今天是我們辦正事的第一天，北京用難得的藍天白雲和燦爛陽光來迎接我們，迎接這場比賽。大容對中華隊的陣容如數家珍，但是對他們臨場的表現迭有怨言。原本不被看好的中國隊居然把中華隊壓得死死的，我看著都覺得納悶。比賽後來成了拉鋸戰，全場的情緒都在後半場的一起一伏之間沸騰了起來。延長到第 12 局我們領先 4 分，大家都已覺得勝利在望，想不到情勢居然迅速逆轉，中華隊反而以 1 分飲恨，真讓我們全看傻了眼！

一旁的台灣球迷認為，中國的棒球水準大幅提昇，已非吳下阿蒙，而我們台灣的棒球雖也有進步，卻如龜速牛步。球賽驟然結束，在場的中國球員全衝進場內，抱在一起，雀躍歡呼，想想棒球這台灣全民心繫的希望，如今榮景似已逐漸遠去，此消彼長，怎能不令人慨嘆！

大容倒沒想那麼多，離場時他牽著我的手，一路都在數落最後輸球的那個要命的失誤，數落捕手高志綱擅離職守，害得本壘區鬧空城無人守。

球是圓的。大容之前一直沒有搞清楚這個運動成語的意涵，球賽結束之後他終於懂了。是的，Anything is possible.

照片一：八達嶺打雨水──長城行遭雨困，大容在八達嶺火車站外打雨滴作樂
照片二：中華台北加油──五棵松棒球場外的人行道上，有位北京老先生提筆沾水幫我們加油
照片三：介紹雙方球員──藍天白雲青草紅土，加上背景宏偉華麗的五棵松體育中心，構成了一幅夢幻的畫面
照片四：羅國輝打擊──你的「一句話看奧運」是「球是圓的」，果然被你料中了

照片五：看台上的大容──在熾熱的陽光下曬了 5 個小時，頸背和手腳都發紅發燙

大容奧運北京行 (1)──皇城之旅

星期二帶大容飛到北京，父子倆各拉各的行李，各背各的包，從第三航站樓搭機場快軌到東直門轉地鐵二號線到建國門，再從建國門換一號線到玉泉路，出了地鐵站再轉公交車到一個半月前訂好的旅館。

沿路一切順暢。北京為了迎接奧運，做了一切必要的措施。天空雖然還是灰朦朦的，但呼吸起來，對我這個講究空氣品質的「好鼻師」而言尚屬「不覺有異」。坐地鐵有乘客讓我們位，爬樓梯有路人幫大容提行李，街道乾淨多了，到處都有穿著制服掛著臂章的奧運志願者提供熱心微笑的服務。

是做表面功夫嗎？我不確定，但即使是，我也覺得他們做得相當成功，讓許多外人深深感受到那份上下一心的認真與投入。北京的許多硬體建設已是世界級的，台北還有待追趕；而他們的社會環境、人民素質、思想觀念如能藉由這個契機與國際接軌，由一個點慢慢變成幾個點，由小點漸漸成為大點，就如我部落格的「人口分佈圖」那樣，未嘗不是好是一件。

星期三台灣對荷蘭的棒球開幕賽我沒有票，所以早上就帶著大容去五棵松熟悉環境、瞭解規定，兼碰碰運氣。場外很多台、荷球迷等著換票，走了一圈深覺希望渺茫，於是就帶著大容去故宮。他問：「故宮不就是故宮博物院嗎？那台北就有了啊！我想坐雲霄飛車！」我說可以，石景山那裡的八角遊樂園就有，不過沒票的星期三、星期四先跟我去逛故宮爬長城，之後看球賽的空檔再帶他去。

於是乎，小小的大容就跟著他熱愛散步的爸爸不斷的走路，從早上 9:30 走到晚上 8:00 (包含坐地鐵搭公交吃飯休息)，參觀了天安門廣場、故宮、景山公園、什剎海、前門大柵欄。他後來直說腳好酸，不斷地蹲下、坐下休息，最後還假裝跛腳逗我開心。雖然如此，他還能在無聊疲憊中自得其樂，平順滿意地回到旅館，看電視的奧運轉播。看來，長城爬個 10 公里不成問題！

照片一：沒票就是沒票──大容拉著場外圍欄，看著五棵松棒球場的觀眾安檢口
照片二：天安門，毛主席──抱歉啦，我還是喜歡玩爸爸手機裡的遊戲
照片三：故宮好無聊──「你考我好了！」逛故宮他不斷要我出題考他，如「隨處可見的銅缸鐵缸是做什麼用的？」、「太和殿前的龜和鶴代表什麼意思？」、「中和殿的功能為何？」……
照片四：上吊不會很痛嗎？──他建議崇禎皇帝可以選擇其他方法自殺，例如投湖。
照片五：一定要看故宮全景嗎？──他不得已跟我上景山頂的萬春亭，只居高臨下瞄了故宮一眼，就撿起地上掉落的松針玩了起來，還拿松針來刺地上的螞蟻
照片六：什剎海玩腳踏船──離開景山，他一聽到我要帶他去划船，興奮得不得了

照片七：好吃！──整修後的前門、大柵欄城南老北京他毫無興趣，正好肚子餓了，在煤市街幫他點了一碗蘭州拉麵，吃得津津有味

八八隨想

今天對台灣的華人而言是父親節，爸爸/八八，很明顯是個因諧音而訂的節日。農曆九月初九是重陽節、敬老節，九九/久久，不知是否也跟諧音有關？

我前一陣子人在大陸，才知道他們的父親節訂在六月的第三個禮拜天，跟美國一樣，不過慶祝父親節的熱度明顯不足，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

我 2000 年當了爸爸以後，得到的第一個父親節禮物讓我最有成就感了，現在回想起來，還頗覺自豪。

大約是那年的八月初吧，才半歲的大容已嫻熟掌握了 [喉塞音+鼻母音] 的音串，用來表達他的情緒與需求 (當然，他學會母語之後就漸漸拋棄了他的 infancy idiolect)。我看他頗有語言天分，突發奇想，想說我的第一個父親節就要來臨，看能不能先教會他喊我「爸爸」(不是「把拔」喔)。於是，我照顧他時就不斷地對著他實行填鴨教育，誇張的嘴型，豐富的表情，宏亮的聲音，加上不時的比手劃腳。大容面對我的魔鬼訓練笑呵呵，不過有時不想理我，自顧自地玩。

第一天費盡氣力，無功而返。第二天他也不給面子，讓我有些氣餒。不過我想，反正就是帶他嘛，除了給他玩玩具、帶他出去逛街、餵他喝奶、幫他洗澡之外，這個特別的語言訓練也很有意思啊！第三天，這傢伙終於開竅了，笑瞇瞇，但又怯生生地，對著我說出了他的第一聲「爸爸」！耶，我真是太高興了，抱著他直親，我的第一個辛苦得來的父親節禮物！

昨天在父親節聚餐的飯桌上我跟他提起了這件往事，他也只是笑笑地看了我一下，就跟旁邊的朋友玩了起來，直到今天，也還沒祝我節日快樂。

奧運今晚開幕，我過幾天就要帶他飛到北京，去五棵松棒球場看球賽。我會好好珍惜這段父子「獨處」的日子，不再有趕業績的填鴨教育，只想跟他談天說地，分享生活點滴，牽手體驗北京，並肩感受奧運。希望他會喜歡，能感動。

那就祝自己父親節快樂吧！

那年當我荒唐時

今天在清理衣櫃，衣褲一件件展開來看，把想丟的裝袋，準備回收，還想繼續穿的，把它折好疊好。

突然有件 T 恤讓我啞然失笑，如第一張相片所示。那是 Beavis and Butt-Head (台灣譯為「癟四與大頭蛋」)，記得是 1995 年前後在加拿大魁北克古城堡附近買的，醒目的 Tommy Pullmyfinger 兩個大字以及藍白紅三色，搞笑地模仿了當時已經紅透半邊天的美國休閒服飾品牌 Tommy Hilfiger。

想起我當年在美國讀博，無聊時常轉到 MTV 台聽聽流行歌曲，有時候會不小心看到這癟四與大頭蛋的卡通。一開始，他們的演出只讓我覺得低級、無聊、幼稚、噁心，這兩個初中生主角不愛讀書，成天黏在電視前，對性充滿好奇，淨幹些蠢事，他們「呵呵呵呵呵」的笑聲更讓我覺得「倒彈」(repulsive)。

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竟開始接受他們無厘頭的演出，甚至還逐漸喜歡上了這兩個小賤貨。時間一到，我就守在電視機前，不只看劇情樂在其中，還隨手記下他們滿嘴的美國青少年俚語，邊看邊學。許多關於性器官、性行為、排泄物的英文俚語，我就是在那幾年受到癟四與大頭蛋的啟發而視野大開的。

那是一段有點荒唐的讀博生涯，認識我的人大概很難把癟四與大頭蛋跟我聯想在一起，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那樣一段歲月迷上這種東西。

一年多前給東吳英文的學生上英語詞彙學，有位大一女生問我「砲友」的英文怎麼說時，我發現我真的是落伍了！現在的學生「啟蒙」得這麼早，而且還這麼大方直接，我也只能支支吾吾，臉紅以對了。

照片一：Tommy Pullmyfinger。嘿，癟四，拉拉我的食指吧！有人想要這件 T 恤嗎？有興趣的趕緊舉手喊要，否則過幾天我就丟到舊衣回收桶了
照片二：兩個課堂上的搗蛋鬼。這是本年曆的盒子，裡頭年曆的每一頁都有精彩的漫畫

照片三：好玩的有聲書。本來有個遙控器，按個鍵就會發出癟四與大頭蛋的經典聲音，可惜後來電池沒電，遙控器也不知去向

這就是我的家！

這些照片是我台北家的內部空間與裝潢設計，5 年前拍的，曾刊登在兩本知名的室內設計雜誌。現在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亂，也舊了髒了 (想像一下家裡有個活潑好動、愛搞破壞的小男生)，以前的「榮景」，只能空留想像了！

這些是我從雜誌上翻拍下來的，技術不好，有些反光，有些模糊，背景有些雜。當初設計師答應要把照片的電子檔給我們的，後來一直都沒有下文，只好這樣將就了。

我家住在封閉式社區的一樓，前院自己種花草樹木，後院則拿來洗衣晾衣。有地下室兩層，都是居住空間，能通風有陽光。還有一個挑高 6 公尺的天井，是我和大容在晚上、下雨天打球玩樂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