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31, 2012

迎接 2013,許下新年新願

今天是 2012 年的最後一天,《人間福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文章,登在投書版的頭條,題為〈迎接 2013   許下新年新願〉,副標題為「給自己希望和感動的機會 重燃消耗殆盡的熱情 許個新年新希望 迎向精彩人生」。以下為見報拙文:



明天就是 2013 年元旦,各地跨年大秀,陸續在午夜登場。絢麗的焰火耀眼奪目,喧囂的狂歡響徹雲霄。

在這歲末年終瘋跨年的熱潮中,我想起多年前的此時,曾經在淒冷的寒冬二訪洛陽,到中國大陸第一古剎白馬寺撞鐘跨年,默默祈求煩憂遠離,福樂雙至。近兩千年歷史的白馬寺鐘聲深遠悠揚,在遼闊的中原大地鏘鏘響起,由近而遠,彷彿能夠上達天聽,給人一份篤定與踏實。

今年台灣的年度代表字是「憂」,職場代表字是「悶」,都是負面的字眼。但觸底總會反彈,柳暗就見花明,人生常是處處峰迴路轉,只要換個想法,正面樂觀地看待挫折阻礙,何嘗不是難得的轉機?

老子說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淮南子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都是這個道理嗎?禍福時常互轉,不能以一時論定,只要常保此心,人世間哪有過不了的關卡?驀然回首,中國古人的智慧竟如暮鼓晨鐘,讓人受用不盡。

在新年降臨之際,不少國人採納了西洋的習俗,也喜歡許個新年新希望(New Year’s resolution)。這個新年新希望是種自我期許,一般是個人在元旦當天所下定的決心,言明新的一年打算做或決不再做的事。

我以前在美國念研究所時,也入境隨俗,學會了應景的這一招,跟著大家在開年的第一天,許個新年新希望,覺得既新鮮又有趣。可是慎重其事的結果,後來竟然淪為新年期間彼此問候的客套話,沒甚麼意思。

不管是運動、戒煙、多讀書、少吃垃圾食物,新年新希望很少有人當真,多半只能維持三分鐘熱度,只是一個在社會習俗下,許多人都會做的儀式。

想要下定決心做事隨時都可以,何必等到元旦這一天?後來我因而對此也變得有點懷疑悲觀,總認為新年新希望根本就是言不及義,自欺欺人。

年歲漸長,我的看法又有了些不同,覺得當初的懷疑和悲觀可能過份沉重了。春夏秋冬四時更替,晝夜生命周而復始,我們為了給自己定位,確認自己的存在與價值,不至茫然失落四處飄零,難免總會有一些儀式。生日、紀念日如此,節慶、過年又何嘗不是呢?

生命多平淡,精彩不可求。儀式讓人重新開始,賜予我們希望和感動的機會,給平淡添些難得的精彩,重燃我們快要消耗殆盡的熱情。

新的這一年,你許了甚麼新年新希望?

曾泰元(台北市/東吳副教授)

Saturday, December 29, 2012

去哪兒跨年?



元旦的四天連假已經開始,大家都準備以不同的方式跨年,迎接 2013 年的到來。

今天,《旺報》刊了一篇我的文章,題為〈洛陽白馬寺跨年〉,講的是我五年前的經歷與心情。今天的這篇文章,是以我當時在語國一方的貼文〈2008,新年快樂!〉為基礎加以增刪改寫的。那一次的洛陽行,我還去了豫北的安陽殷墟和豫中的省會鄭州。

昨晚東吳國際處有個期末餐敘,為的是要歡送交換生以及感謝老師、志工。結束前有幾個大陸交換生過來相認,說是我新浪微博上的粉絲。其中有一個人是河南鞏義人,我說我知道鞏義,在洛陽到鄭州的路上,我也去過那裡的杜甫陵園。她十分驚訝,說很多人都沒聽過這個地方,我是她在台灣碰到唯一知道鞏義的人。鞏義地方雖小,不過旅遊資源卻相對豐富,除了杜甫陵園之外,還有杜甫故里、北宋皇陵、康百萬莊園。當時我時間有限,只去了杜甫陵園,杜甫故里正在整修,不得其門而入,而康百萬莊園和北宋皇陵都需要充裕的時間才能盡興,因此只得割愛。

以下是今天《旺報》登出的拙文,格友也可以點選上面的照片或連結,以不同的方式閱讀。下方的照片為五年前我到洛陽白馬寺跨年所攝。

洛陽白馬寺跨年




歲末年終,許多人都在瘋跨年,我卻想起五年前的此時,在淒冷的寒冬二訪洛陽,到白馬寺撞鐘跨年。白馬寺鐘聲深邃悠揚,在遼闊的中原大地咚咚響起,彷彿能夠上達天聽,給人安寧篤定。

那年我正值休假,客居大陸南京,我先搭火車走津浦線到徐州再轉隴海線到洛陽。跨年夜吃完晚飯不久,我早早地就從市區出發,在火車站搭 56 路公車往東出城,摸黑沿著 310 國道直行,到緊挨著隴海鐵路的白馬寺。

剛抵達時因為時間還早民眾不多,不過午夜一到新年伊始,白馬寺便人潮洶湧。沒有跨年倒數,沒有歌星演唱,更沒有璀璨的煙火,群眾多是抱著一顆虔誠的心為著上香祈福而來。我花錢撞了 12 響的鐘,希望這宏亮的鐘聲能把我過去一年的煩憂苦悶都撞到九霄雲外。我還買了一盞光明智慧燈,點燃之後供奉到燈台上,雙手合十默默祈求,盼望新的一年順利平安,充滿福樂智慧。最後我再捻了一炷香,隨著簇擁的人群到大雄寶殿禮佛參拜,在煙霧繚繞中獻上自己的新年新希望。

看多了那種跨年夜嘉年華式的狂歡,當時的我突然想回歸傳統,在這個除舊迎新的時節到古寺撞鐘。大陸許多寺廟都有這種應景的活動,不過目的地的選擇並沒有讓我困擾太久。白馬寺始建於東漢明帝永平 11 年(公元 68 年),是佛教傳入中國後的第一座寺廟,號稱「中國第一古剎」,被尊為「釋源」、「祖庭」,距今已有 1,900 多年。這樣的歷史地位,對我實在是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更何況「馬寺鐘聲」又是古都洛陽的傳統八景之一。所以白馬寺我雖然當年秋天才剛去過,衝著這些考量,我毫不猶豫地又去了一次。

我對古都始終都存有一種遙遠浪漫的歷史情懷。從最早的四大古都(西安、洛陽、南京、北京),到後來的六大古都(多了開封、杭州),再到後來的七大古都(加上安陽),一直到最新的八大古都(再加入鄭州),每個古都,都是我想要近距離接觸和感受的。我趁著那次重回洛陽之便,也順道把還沒去過的、同屬河南大地的安陽和鄭州都給走上了一遭。再訪洛陽之前,我做了一點小小的功課,才知道根據最新的研究統計,洛陽是中國建都最早、建都的朝代最多、建都時間最長的古都,有 1,500 年以上,遠遠超過大家都想當然爾的西安。華夏文化的重要發源地在中原,而中原的核心就是以洛陽為中心的河洛地區(洛河匯入黃河一帶)。我們講的閩南語又叫河洛話,來到河洛之地好像回到遙遠祖宗的懷抱,讓人倍感溫馨親切。

是啊,北京、西安我都去了許多次,南京是我當時在大陸的根據地,怎可冷落這個曾經更輝煌的洛陽?

在這個第一古都洛陽跨年,寺廟外的鞭炮爆聲震天,煙霧瀰漫,寺廟內的香火鼎盛,鐘聲繚繞。我在白馬寺內,心情卻得到了一份篤定與踏實。中國北方多次大規模的戰亂,給洛陽帶來了災難性的毀滅,讓她黯淡沉寂了一千年。然而我來了兩次,發現她已由谷底攀升,正努力想成為一個適合人居的現代化綠色城市,又不忘卻自己在中華帝國曾經扮演過的重要角色,以及代表華夏文明的重要源頭。

我在洛陽人的眼裡看到了自信與樂觀,就是這種自信樂觀的向上精神,洛陽的前景才更加光明;就是這種珍視傳統不忘本的正面態度,洛陽的地位才更讓人尊敬。

(曾泰元/東吳大學副教授)


Tuesday, December 25, 2012

耶穌誕生是「耶誕」 不是「聖誕」



我把昨天《語國一方》的貼文〈請多說「耶誕」,少說「聖誕」〉投給《人間福報》,今天在投書版刊出來了,標題被編輯改為〈耶穌誕生是「耶誕」 不是「聖誕」〉,還多了一個副標題「獨尊耶穌 其他聖人生日如何稱呼? 應說星期而不說禮拜 避免強烈宗教色彩」,並且配上了一幅有點搞笑的插圖。原稿字數有 1022 字,被刪了近 200 字,見報版剩 827 字。以下為《人間福報》的刊出版:

耶穌誕生是「耶誕」 不是「聖誕」

獨尊耶穌 其他聖人生日如何稱呼? 應說星期而不說禮拜 避免強烈宗教色彩


今天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中華民國行憲紀念日,也是西方的基督教節日 Christmas

Christmas 是紀念耶穌誕生的節日,我覺得中文叫「聖誕節」不妥,應譯「耶誕節」為宜。

我在東吳大學教一門華語課,學生絕大多數都來自歐洲,上周穿插了一個節慶前的應景教學,跟他們介紹了這兩個彼此互通的說法。

有個瑞典學生質疑「聖」誕節的妥適性。他說如果耶穌的誕辰叫聖誕,那麼其他的先知哲人的誕辰該叫甚麼?中文如何處理?我一時語塞,覺得他所言甚是。試想,如果叫聖誕,不就是獨尊耶穌,默認耶穌是唯一的聖人?

這在歐美廣義的基督教國家,如果習焉不察,尚且說得過去,但台灣社會並非如此。絕大多數台灣人民的宗教信仰融合了佛、道二教,並摻雜了諸多民間信仰的元素,各種派別的基督教在此只佔少數,我們就不用特別獨尊基督教的「聖誕」。

挾著強勢文化的歐洲學生尚且有此自覺,意識到自身文化潛在的霸權,設身處地為我們著想,我們是不是更應稱「耶誕」而不稱「聖誕」?

在台灣,「耶誕」、「聖誕」都有人用,我直覺認為兩者出現頻率理當在伯仲之間才是。

想不到我上網用 Google 一查,才發現彼此差距至為懸殊,獨尊基督教的「聖誕」竟遠比中性的「耶誕」來的更普遍、更常用。

我估計,這個意外的結果應當是受到大陸普通話的影響,因為大陸的規範說法是「聖誕」,對岸的網民多,「聖誕」的說法也因而淹沒了整個網路。

班上歐洲同學的自覺還體現在「星期」和「禮拜」這個概念上。

「星期」源自中國古代的曆法,古人把二十八宿按照日、月、火、水、木、金、土的順序,分成四組、每組七個加以排列,七日為一周。

而「禮拜」卻有其基督教的含意,源自基督徒在禮拜天做禮拜而得名。我這班歐洲同學也對中文的「禮拜」有意見,認為基督教的色彩過於濃厚,他們更喜歡中國傳統「星期」的說法。

語言是約定俗成的,語言使用者是最後的仲裁者。雖然「聖誕」、「禮拜」的說法使用者眾,卻充滿了強烈的基督教色彩,對台灣社會、華人世界並不適合。

如果可以選擇,我建議我們還是說「耶誕」別說「聖誕」,說「星期」別說「禮拜」,如何?

曾泰元(台北市/東吳副教授)

Monday, December 24, 2012

請多說「耶誕」,少說「聖誕」

(照片為舍弟設計的舊雜誌耶誕樹。欲覽更多相關圖片,請點選這個網站

明天 12 25 日,在中華民國的行事曆上是行憲紀念日。然而這個行憲紀念日似乎早已被多數人所遺忘,取而代之的卻是源自西方的基督教節日 Christmas

Christmas 是個紀念耶穌誕生的節日,中文一般稱為「耶誕節」或「聖誕節」,然而我覺得「聖誕節」不妥,應以「耶誕節」為宜。

事實上這個「耶」與「聖」之別我早已注意到,不過在被班上的外籍學生質疑後,讓我覺得正名更有其必要。我在東吳大學教了一門華語課,學生絕大多數都來自歐洲,上週穿插了一個節慶前的應景教學,跟他們介紹了這兩個彼此互通的說法。待我解釋完箇中含義,竟有個瑞典同學舉手,質疑「聖」誕節的妥適性。他說如果耶穌的誕辰叫聖誕,那麼其他的先知哲人的誕辰怎麼辦?中文如何處理?我一時語塞,覺得他所言甚是。試想,倘若把耶穌的誕辰稱為「聖誕節」,而其他先知哲人的誕辰另有說法,那麼我們不是就獨尊耶穌,默認耶穌是唯一的聖人?

這在歐美廣義的基督教國家,如果習焉不察,尚且說得過去,但台灣社會並非如此。絕大多數台灣人民的宗教信仰融合了佛、道二教,並摻雜了諸多民間信仰的元素,各種派別的基督教在此只佔少數,並非主流,我們更沒有理由開口閉口都是獨尊基督教的「聖誕」。

挾著強勢文化的歐洲學生尚且有此自覺,意識到自身文化潛在的霸權,設身處地為我們著想,我們何苦還反過來貶低自己,不明就裡地獨尊基督教,下意識地過份崇敬耶穌,不稱「耶誕」而尊稱「聖誕」?

在台灣,「耶誕」、「聖誕」都有人用,我直覺認為兩者競爭應該勢均力敵,出現頻率理當在伯仲之間才是。想不到我上網用 Google 一查,才發現彼此差距至為懸殊,獨尊基督教的「聖誕」竟遠比中性的「耶誕」來的更普遍更常用。我估計,這個意外的結果應當是受到大陸普通話的影響,因為大陸的規範說法是「聖誕」,對岸的網民多,「聖誕」的說法也因而鋪天蓋地,淹沒了整個網路。

班上歐洲同學的自覺還體現在「星期」和「禮拜」這個概念上。「星期」源自中國古代的曆法,古人把二十八宿按照日、月、火、水、木、金、土的順序,分成四組每組七個加以排列,七日為一週。而「禮拜」卻有其基督教的含意,源自基督徒在禮拜天做禮拜而得名。我這班歐洲同學也對中文的「禮拜」有意見,認為基督教的色彩過於濃厚,他們更喜歡中國傳統「星期」的說法。

語言是約定俗成的,語言使用者是最後的仲裁者。雖然「聖誕」、「禮拜」的說法使用者眾,卻充滿了強烈的基督教色彩,對台灣社會、華人世界並不適合。如果可以選擇,我建議我們還是多說「耶誕」少說「聖誕」,多說「星期」少說「禮拜」,如何?

Sunday, December 23, 2012

鎮江 令人沉醉的歷史與美食名城


今天《旺報》登了我幾個禮拜前投的一篇文章,原稿的標題我自訂為〈鎮江 令人沉醉的歷史與美食名城〉,文長 1,439 字,今天的見報版〈令人沉醉的歷史與美食名城〉標題被略去「鎮江」二字,內容被刪掉一百餘字。以下為我的原稿,欲閱讀見報版者可點選上方連結或照片。

鎮江 令人沉醉的歷史與美食名城

鎮江古稱京口,在孫權遷都建業(今南京)之前曾為東吳的都城。在我塵封的學生時代,鎮江還是地理課本裡的江蘇省省會。事實上神州易幟之後不久,江蘇省省會就移到了南京,鎮江的重要性驟降,現在只是個與省轄市相當的地級市。

我一九九七年第一次去鎮江。十五年前的那時歲值寒冬,我七天內跟著旅行團接連跑了南京、揚州、鎮江、無錫、蘇州、上海、杭州等七個江南名城,在濕冷的天氣中打著哆嗦走馬看花,輪番上演的歷史景物有如跑馬燈,密集地令人目不暇給。

我後來因個人的因緣際會,又走遍了許多江南的大小城市,有些地方甚至還去過多次,唯獨鎮江,一直都沒有機會再度造訪,不知是否別來無恙,心中頗覺遺憾。今年暑假趁著到上海之便,內人特地陪我一道前往,到鎮江重溫舊夢。

上次的鎮江行,依稀記得只去了以《白蛇傳》聞名的金山寺,匆匆吃的一頓中飯,至今留在腦海裡的也只剩放在餐桌上的鎮江醋。金山寺是鎮江的熱門景點,歷史悠久,但我無意二度走訪。我倒是特別想去甘露寺,因為三國裡有個劉備甘露寺招親,周瑜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於是這回到了鎮江,搞清楚了東西南北,我們就直奔北固山的甘露寺。

北固山離市中心不遠,坐上計程車頃刻便到,只可惜履毀履建的甘露寺正在大修,我們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附近遠眺這座江邊山頭上的古寺。傳說當年劉備從荊州到此招親,周瑜令愛將呂蒙率五百兵士在殿外伏擊,此危機被智勇雙全的趙雲驚險解除。後來孫小妹委身相許,劉備偕新妻逃離東吳返回荊州時,周瑜在江邊望船興嘆,過來接應的東吳軍士替諸葛亮傳話給周瑜:「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從此「賠了夫人又折兵」便傳誦千古。我站在長江邊上,從不同角度反覆望著這兩千年的甘露寺,歷史的浪潮竟如江濤般一波波襲來,令人沉醉。

不過更令人沉醉的是鎮江的美食。我跟許多在長江邊上納涼的當地人閒聊,發現他們講話的口音竟與南京人如出一轍,讓曾在南京待過一年的我倍感親切。我們想吃吃鎮江的美食,他們毫無異議地推薦了「宴春酒樓」,說這是家有一百多年歷史的中華老字號,距離這江邊的北固山也不遠,順著眼前的東吳路往西走,碰到解放路之後再往南拐,沿著解放路直行二、三十分鐘,過了熱鬧的大市口便到。

我和內人也藉機欣賞了鎮江的街景,發現鎮江的市容頗有南京之風,解放路就像南京的南北幹道中山路,大市口宛如南京最熱鬧的新街口,更巧的是這大市口旁還有一條跟南京一樣的中山東路,讓我在口音之外又找到了一些鎮江與南京的共同點。馬路上人潮車潮交織,現代高樓聳立,鎮江的活力充沛,商業活動鼎盛,彷彿就像個小南京。

宴春酒樓就在熱鬧的大市口商圈,我們在夕陽西下的夏日午後閒步不久即輕鬆抵達。晚飯的高峰時間還沒到,餐廳裡就已是賓客盈門了。

鎮江肴肉(「肴」讀「消」)如雷貫耳,是我最熟知的鎮江代表性美食,據說宴春酒樓的水晶肴肉做得最好。此道佳餚乃由豬蹄經由特殊工法醃製而成,皮白肉紅,晶瑩剔透,不油不膩,軟嫩可口,再配點特切的薑絲,蘸上招牌的鎮江恆順香醋,讓人唇齒留香,堪稱人間美味。

酒樓裡還供應鎮江特色的長江三鮮(鰣魚、刀魚、鮰魚),不過價格都高得令人卻步。內人鍾情的拆燴鰱魚頭也不便宜,而且上菜費時,我們時間有限,只好割愛。在服務人員的推薦下,我們除了水晶肴肉之外,還點了清燉獅子頭、小籠湯包、和鍋蓋麵。鎮江宴春酒樓的獅子頭比揚州富春茶社的來得好吃,小籠湯包跟上海南翔饅頭店的招牌小籠相較,也毫不遜色,鍋蓋麵則柔韌爽口,有北方麵食令人陶醉的嚼勁。

一趟鎮江行,徜徉於歷史之中,沉醉於美食之間,令人回味無窮,久久不能忘懷。

(曾泰元/東吳大學副教授)

Saturday, December 22, 2012

速成雞,黑心食品,與 black-hearted

(照片摘自網路)

速成雞,黑心食品,與 black-hearted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日前大陸中央電視台踢爆了「速成雞」事件,直指山東的養雞場讓雞隻長期大量服用禁藥和生長激素,短短的四十天就讓剛破殼的雛雞暴長到近三公斤,以便脫手販售,供消費者食用。這些問題雞供應了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等知名的連鎖速食店,對人體健康可能造成的危害不容小覷,此舉又在大陸社會投下了一顆食品安全的震撼彈。

中國大陸的食品安全問題不少,黑心食品層出不窮,種類多樣。更早的假酒、毒奶粉、地溝油、染色饅頭等等,早就造成人心惶惶,連許多大陸人都對自家的產品充滿了不信任,「放心食品」至今仍是奢望。然而我們看對岸的負面事件最好哀矜勿喜,避免幸災樂禍,不要總自以為高人一等。台灣的食品安全記錄也不甚光彩,黑心食品仍時有所聞。去年轟動一時的塑化劑事件狠很地打了我們一巴掌,重挫了台灣的形象,至今還讓人記憶猶新。

「黑心」這個詞原指人的心腸陰險狠毒,泯沒天良,現在也經常用來形容對人體有害或品質低劣的商品。後者的這個「黑心」是個新用法,明顯是前者語義的引申:因為人心不正,利益當前喪盡天良,所以用一些卑劣不誠實的方法製造商品,矇騙大眾,給消費者的健康與金錢造成損害。

古今中外都有不肖商人生產黑心商品,但最近十年來中國大陸卻似乎「一枝獨秀」,集種種黑心之大全,彷彿成了黑心的大本營,「黑心」竟諷刺地成了另一項中國特色。

「黑心」的新義在中文裡流傳甚廣,為時亦久,卻還沒有任何一本中文詞典加以收錄,英文裡似乎也找不到一個貼切傳神的對應詞。我在想,既然「黑心」是中國特色,借譯(loan translation)又是詞彙翻譯常見的策略之一,何不就把這個「黑心」逐字翻譯成 black-hearted?媒體傳播迅速,影響廣泛,具有時代意義能反應社會脈動的 black-hearted,說不定不久就能被英文接納,正式成為英文的一員。

事實上這逐字翻譯的 black-hearted 並非筆者獨創,英文裡早有 black-hearted 這個字眼,幾本大型權威的英英詞典都有所收錄,意為「邪惡的;惡毒的;黑心腸的」。這個 black-hearted 接近中文「黑心」的本義,用黑色的心代表邪惡,中英兩種語言所見略同,然而傳統的 black-hearted 多用來形容人,尚未出現形容商品的前例。儘管英文的 black-hearted 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跟「黑心」商品掛上勾、有著類似中文的語義引伸,但基於語言之間互動借譯的普遍精神,這個不算破格的 black-hearted 確實是個翻譯「黑心」的上上之選。

過些時候,英文詞典的編輯或許就能偵測到 black-hearted 的這個新用法,注意到它有一些形容低劣有害商品的例子,持續觀察一段時間後發現這個新用法穩定確立,便會做出專業判斷,正式把它收進詞典,另列新義,並在其詞源(etymology)裡說明「black-hearted 來自中文,借譯自中文的『黑心』」,到時候中文就又堂而皇之地給英文貢獻了一個生動有特色的詞彙。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黑心食品的負面形象,說不定反而能讓中文逆勢反攻,再下一座英文詞彙的城池。語言的互動,陰錯陽差,有誰說得準呢?

(本文刊於 2012/12/22 《中央日報》網路報)

Monday, December 17, 2012

媒體的英文與馬總統

(照片摘自網路)

專文/媒體的英文與馬總統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原本以為馬英九總統的 bumbler 事件已經劃下了休止符,想不到昨天媒體報導,馬總統在接受美國的 CNBC 電視台專訪時又提到了 bumbler,讓人不禁回想起一個月前英國的《經濟學人》雜誌為文批馬,在台灣引起了意想不到的紛紛擾擾。

根據我的考證研究,這個英文的 bumbler 融合了亂七八糟、笨手笨腳、胡亂摸索、折騰搞砸等等的意象,描述的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像無頭蒼蠅一樣,混亂無序,欠缺章法,屢犯錯誤,經常一事無成。我覺得 bumbler 和「笨蛋」牛頭不對馬嘴,「笨拙」雖然近些但仍有點差距。我建議把 bumbler 翻成「瞎忙」,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語言的問題可大可小,台灣是個泛政治化的社會,語言問題的小辮子有時候會被政客揪著不放,擴大渲染成「了不得」的大事件。

殷鑑不遠。還記得三年前的此時,馬總統接受美國《華爾街日報》的專訪,提到大陸方面對於兩岸統一的期待,端賴未來「數十年」(decades)的發展而定。《華爾街日報》將之刊為未來「十年」(decade),引發軒然大波,總統府澄清是該報記者之誤,馬總統講的是複數的 decades。當時民進黨立委蔡同榮還為此召開記者會,當起英老師,強調 decade 絕對沒有複數的用法,並批評馬英九英文有問題還硬拗撒謊。

我們翻開英語學習詞典的六大天王(牛津、朗文、柯林斯柯伯、劍橋、麥克米倫、梅里亞姆韋氏),除了牛津之外,另五本都明明白白給 decade 標上可數名詞的標記,並以摘自語料庫的例句為佐證。上網一搜,decades 複數的用法也無所不在。蔡立委的說法明顯站不住腳,而他竟有如此的勇氣大張旗鼓,這樣地信心滿滿,令人費解。

當然,直覺上或許有人會認為 in the next decades 有點怪,若能在 decades 前加一個 few 變成 in the next few decades,似乎就更順更清楚了。柯林斯柯伯的詞典光碟裡有個龐大的語料庫,光是 decade(s) 就收了 340 條例句!而其中有兩條 next few decades,卻查無 next decades。鍵入複數的 next decades,跳出的卻是 12 條單數 next decade 的例句。然而,我加了雙引號上英文的 Google 簡單一查,陽春版的 “in the next decades” 竟也有 658 萬筆資料!若以修正版的 “in the next few decades” 去查,則出現了 2600 萬筆資料(檢索日 2012/12/16),為陽春版的四倍之多。由此可證,“in the next decades”“in the next few decades” 兩者皆可,馬總統沒錯,但加了 few 的修正版看來更為常用。

中文是大家的母語,有時候我們對中文的掌握,都難免會因種種因素而有所偏頗失真,更何況是作為外文的英文。

在證據面前,我們都得虛心才是。《禮記‧學記》云:「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在這個網路、語料庫鋪天蓋地的時代,這古訓是否應改為:「聞然後知困,查然後知不足」?

(本文刊於 2012/12/17《中央日報》網路報)

Wednesday, December 12, 2012

《譯苑新譚》第四輯出版 第五輯徵稿

開展翻譯研究  繁榮翻譯事業

——《譯苑新譚》第四輯出版


《譯苑新譚》是學術性、全國性、非營利性輯刊,由連真然主編,四川省譯協主辦,四川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承辦,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2 年 11 月出版。本刊有以下幾個特點:

1. 長論文多。一般論文 4,000 ~ 6,000 字,重頭文章 8,000 字,而特別重大的立項科研成果已超過 10,000 字,如《當代西方口譯研究的幾種主要學派》(任文),《主流話語與重慶反法西斯文學的翻譯》(廖七一),《試論翻譯文化的構建》(應遠馬)等。

2. 強調理論研究。理論研究是本刊的核心,如《翻譯作為媒介》(孫迎春),《重釋直譯意譯與歸化異化之間的聯繫與差異——兼論翻譯理論中的 “永恆問題”》(方儀力),《〈長恨歌〉英譯研究在中國》(楊春麗,文軍)等。

3. 突出實證研究。理論指導實踐,理論聯繫實際,如《全國翻譯專業資格(水準)考試——英語二、三級口筆譯和同聲傳譯考試命題及考點分析》(盧敏),《論出版系列的職務職稱及英譯》(連益),《將源自漢語的英語詞彙回饋給漢英詞典——兼評〈牛津英漢·漢英詞典〉(2010)的漢英對應》(曾泰元)等。

4. 多語種。除英語外,還刊發了俄語和日語論文。為培養翻譯人才也選用了少量研究生的優秀論文,如《交際翻譯在俄漢航空科技語篇翻譯中的應用》(祝晶),《淺析科技俄語的詞彙特點及翻譯技巧》(宋慧梅),《我的父親母親的初戀之路——從目的論初視角看中國電影片名的日譯》(馮華瓊)等。

《譯苑新譚》已入選萬方資料庫、中國核心期刊(遴選)資料庫、中國學術期刊網路出版總庫。凡在《譯苑新譚》上發表的論文,其全文均可上網查閱。網址是:(1) http://www.wanfangdata.com.cn   (2) http://www.cnki.net

《譯苑新譚》編輯部郵箱:yiyuanxintan@163.com

Thursday, December 06, 2012

時下最夯的英文單字:hyperemesis gravidarum

(照片摘自網路)

媒體報導,英國的凱特王妃(Kate Middleton)懷孕,卻因孕吐嚴重而住院調理,在休養三天後甫於昨日出院。這幾天許多英國的新聞播報員都被一個單字搞得七葷八素,播報時頻吃螺絲。這個「罪魁禍首」就是 hyperemesis gravidarum [ˌhaɪpərˈɛmɪsɪs ˌɡrævɪˈdarəm] (妊娠劇吐症)。

這個因凱特王妃而夯到不行的英文詞彙 hyperemesis gravidarum「妊娠劇吐症」是個艱澀的醫學術語,絕大多數的英文詞典都沒有收錄。我手邊大大小小的英文詞典不知凡幾,目前市面上完整收錄的只有三本,兩本英英,一本英漢。Webster's Third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韋氏三版新國際英語詞典》為其一,定義為 excessive vomiting during pregnancy(懷孕時過度的嘔吐)。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Fifth Edition《美國傳統英語詞典第五版》為其二,定義為 severe, intractable vomiting during pregnancy, usually in the first trimester(懷孕時嚴重而棘手的嘔吐,通常發生在頭三個月)。《21 世紀大英漢詞典》為其三,中文翻譯為「妊娠嘔吐」。

這裡的 hyperemesis 意為「嚴重嘔吐;劇吐」,乃由 hyper「過度;超過」和 emesis「嘔吐」所組成。後面的 gravidarum gravid「妊娠的,懷孕的」有關(字尾的 arum 是拉丁文陰性屬格複數形容詞的字尾),而 gravid 又來自 grav「重」這個字根(懷孕就是婦女因胎兒而變「重」,英文甚至有 heavy with child「身懷六甲」這種古雅的說法)。而從 grav「重」這個字根,我們有了常見的 grave「嚴的;沉的;大的」,也因此有了 gravity力;嚴性;要性」。從詞源觀之,hyperemesis gravidarum 可以理解為「懷孕婦女的過度嘔吐;嚴重孕吐」。

以下更詳盡的資料摘自網路上的 MedlinePlus,這是全球最大的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U.S. 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和生醫研究龍頭的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所提供的線上服務,中文翻譯為本人所做:

Hyperemesis gravidarum 妊娠劇吐症

Hyperemesis gravidarum is extreme, persistent nausea and vomiting during pregnancy that may lead to dehydration. 妊娠劇吐症是懷孕期間極度而持續的噁心和嘔吐,可能會導致脫水。

Causes 原因
Nearly all women have some nausea or vomiting, or "morning sickness," particularly during the first 3 months of pregnancy. The cause of nausea and vomiting during pregnancy is believed to be rapidly rising blood levels of a hormone called HCG (human chorionic gonadotropin), which is released by the placenta. 幾乎所有的婦女都會有某種程度的噁心或嘔吐,也就是俗稱的害喜,特別是在懷孕的頭三個月,原因咸信是胎盤釋放出的一種名為 HCG 的荷爾蒙(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在血液中急速增加。

Extreme nausea and vomiting during pregnancy can happen if you are pregnant with twins (or more) or if you have a hydatidiform mole. 孕婦如果懷了雙胞胎(多胞胎),或是有了葡萄胎(水泡狀胎),那麼懷孕期間就可能發生極度的噁心和嘔吐。

Symptoms 症狀
    Severe, persistent nausea during pregnancy, often leads to weight loss 孕期出現嚴重而持續的噁心嘔吐感,常導致體重減輕
    Lightheadedness or fainting 暈眩或昏厥

凱特王妃熱讓這個冷門的醫學詞彙鹹魚大翻身,英文版的 Google 已經有了 160 萬筆的網頁資料。熱潮逐漸就會退燒,不過這個難得的契機也普及了大家的醫學常識,豐富了民眾的英文字彙。還沒收錄 hyperemesis gravidarum 的英文詞典,或許已經在慎重考慮要在下次修訂時將其納入了。

本文亦刊於 2012 年 12 月 7 日之《中央日報》網路報)

Monday, December 03, 2012

深白色

前幾天無意間聽到電視上有個熟悉的音樂,等我放下工作豎起耳朵,確定是我認定的那首,匆忙跑到電視機前時,音樂已經結束了。我有點懊惱,心裡一直在回想,這到底是哪裡出現的音樂?

那個旋律很簡單,卻很有意境,總能引人靜下心來專心聆聽。樂器主要就是鋼琴,後來好像也有提琴加入。我腸枯思竭,無奈這個記性就是幫不了我。

後來腦袋放空,才逐漸有了一些眉目。首先這好像是一部電影的配樂,但我又看過什麼電影呢?我左思右想,慢慢浮現出了「大陸片」的印象,最後靈光乍現,音樂就是出現在那部講「春運」、「回家」的電影。

於是我趕緊上網 Google 了一下,哦,原來是我今年年初寒假前看的《到阜陽六百里》,我還因此在《語國一方》寫了一篇〈回家〉的文章。我繼續在電視機前等著,也不敢轉台,看電視裡的同一首樂曲何時會再出現。皇天不負苦心人,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又出現了,原來是洋酒 Matisse 的廣告。

廣告的樂曲應該是出自《到阜陽六百里》的原聲帶的,作曲者好像是「深白色」。這首樂曲在兩段影片裡都作為配樂,好像都沒有演奏完,不曉得有沒有完整的版本?

 《到阜陽六百里》的預告片

 Matisse 洋酒廣告《2012 好久不見》

Sunday, December 02, 2012

九江 詩的城市


今天《旺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散文作品,題為〈九江 詩的城市〉。事實上,這篇的原稿是我多年前休假在大陸時寫的旅遊札記,部落格的文章還附有相關的詩詞照片。文中的北大中文系碩士同事叫劉佳,先生叫金茂兵(安徽壽縣人),都是我在美國求學時的好朋友,不過早已失聯。

以下為《旺報》刊出的文章:

南京。馬鞍山。那一次我由長江下游逆流而上。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下一站,我到了九江。

我以前還在美國攻讀博士的時候,曾在東亞系兼課教大學生中文,有一個同事是北大中文系的碩士,她是九江人,老家在潯陽區。我那時一聽到「潯陽」,就覺得驚喜萬分,彷彿 1200 年前白居易那首淒苦哀惋的《琵琶行》,又從她的嘴裡活了過來。

想不到多年之後,我竟有機會踏上了九江,親眼目睹白居易筆下這座詩的城市,讓我驚喜萬分。

然而再早 400 年的東晉,有個潯陽柴桑人陶淵明曾為彭澤縣令,他拒絕為五斗米折腰,遂辭官歸里,過著躬耕自足的恬淡生活。九江,感覺又像是一個雞犬相聞的世外桃源。

崔顥《長干行》對九江的描寫,彷彿讓九江搖身一變,成了郎有情妹有意、彼此相見恨晚的浪漫之鄉。

我從沒到過九江,心中滿是詩詞古文給我的聯想與幻想。坐著南京往九江的長途汽車,從江蘇進安徽順著長江的方向前進,再從安徽西南部切進湖北東南角的黃梅縣境內,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湖北邊境的小池鎮。車一個轉彎,順著上坡路爬上九江長江大橋,過了橋就是江西九江。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雄偉的大橋竟然雙向各只有一個車道,讓車流量很大的橋面道路堵成了大型停車場。

又看見了長江水,類似景致,熟悉的感覺。到了九江市區,只覺得是個普通的現代城市。想不到進了上網預訂的酒店房間,竟讓我感到興奮莫名!我入住的是九江最好的、唯一的五星級酒店,人民幣 488 元一晚,得到的卻是位於 15 樓的超值濱湖套房──一間大客廳,一間大臥房,一套半的衛浴,窗簾一拉開就是南門湖和甘棠湖,還可以遠眺廬山。真是太幸福啦!幸福到不知該如何消化這奢華,只好倚窗憑欄賞夕陽。

夕陽西下,我散步到最熱鬧的潯陽路四碼頭附近,湖區夜景迷人,於是便跟著許多當地人沿湖散步。燈光一打,九江就變得好有靈氣,充滿了無盡的詩意。第二天,一切的詩意,卻又因夜色的褪去、燈光的熄滅而消逝殆盡。不過我不死心,抱著對詩詞古文的憧憬,去潯陽江邊(今長江的九江段)訪白居易,去柴桑(今九江縣)找陶淵明。

白居易和陶淵明沒讓我失望。詩,整個九江都是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