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26, 2013

一位台灣家長的成績觀


今天上海的《東方早報》在 A22 版刊登了一篇我的投書文章,題為〈一位台灣家長的成績觀。由於大陸對台灣的升學制度比較不瞭解,因此報社編輯加了一些註解,台灣的說法與大陸不同之處,他們也作了調整。以下為刊出的拙文。

一位台灣家長的成績觀

日前,台灣的大學入學 學測(高中進入大學的升學考試,在每年的 12 月間進行)公佈成績。14 萬名考生在歷經忐忑等待之後,面對答案揭曉,不管成績如何,接下來的要務就是正視自己的能力和興趣,好好規劃人生的下一步:或選擇適合自己的校系準備資料,參加各校的甄試,或重拾書本,積極為暑假期間的 指考(指定科目考試,是台灣高中生的第二次能力測驗,在每年 7 月舉行)繼續衝刺,爭取更好的成績。

然而不管是寒假的 學測還是暑假的 指考,每次成績公佈後的隔天,台灣的媒體卻總是換湯不換藥地競相報導滿分考生和高分族群,四處追逐各所高中的 戰績,預測上台灣大學、進醫學系等熱門學科以及其他名牌大學的分數線。

這樣分數至上的做法,以台大、熱門學科、名牌大學為尊的價值取向,持續強化了傳統的升學主義,讓人搖頭歎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台灣教改已經經歷了 20 年,然而歷史仍在重演,中國古代科舉制度的遺風,在當今的台灣社會依然清晰可見。

就狹義的學業成績而言,台北的建中(建國中學)一直是全台高中的翹楚,今年 學測滿分的人數近 30 人,依舊在全台獨佔鰲頭,他校均難以望其項背。那些滿分的同學被集合在學校的標誌性建築 紅樓前,應記者要求,在鏡頭前舉手、歡呼、雀躍。但我看了這樣的報導,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建中的精神象徵紅樓,在其通往二樓樓梯旁的大片白牆上,刻著 今日你以建中為榮,明日建中以你為榮幾個金色大字。大多數建中學生的確以建中為榮,以身為建中人為傲,原因當然是一元化價值標準下,名校 血統所塑造出來的虛榮心。

不是我潑人冷水。當初考進建中的學子意氣風發,趾高氣揚,可是在這 人外有人的建中奮鬥三年後,有多少從前的菁英銳氣盡失,信心不再?當初擠進台大的尖子生志得意滿,不可一世,然而在臥虎藏龍的台大拼搏四年,多少昔日備受吹捧的寵兒敗下陣來,大嘆不如歸去?

想出人頭地,想要活得有自信,不妨認清自己的優勢與長處,逆向思考,找個小地方安身立命,成功的幾率或許會高一點。寧為雞口,不為牛後。

犬子現在正讀初一,台灣即將施行的 12 年義務教育免試升學政策就適用在他身上。有天,他問了我一個很哲學的問題,他說:一個是天堂裡的地獄,一個是地獄裡的天堂,你會選擇哪一個?我稍作思考,回答說:當然是天堂裡的地獄!因為即使天堂再怎麼差,總還是天堂啊!他的看法倒是與我不同,他說:我選地獄裡的天堂。因為地獄裡大家的狀況都不好,而我卻是裡面最好的,就像天堂一樣。我活得很快樂,不是很好嗎?我看的是絕對,他見的是相對,他的見解令我耳目一新。

一個 13 歲的青少年,卻給了我 寧為雞口,不為牛後的新解。台灣學測的成績剛揭曉,我們不妨這樣想:如果在小地方能夠盡情發揮自我,活得快樂有自信,能受人尊敬獨當一面,成為一方的佼佼者,是不是更值得追求?

台北 曾泰元

Friday, February 22, 2013

小龍年說說 “龍” 該怎麼英譯


今天上海《東方早報》A23 版的 早報自由談刊登了一篇我的文章題為〈小龍年說說 該怎麼英譯


曾泰元(台灣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龍年剛過,蛇年已至。蛇的形象陰冷,在中華文化裡經常代表著邪惡狠毒,所以有人委婉地稱之為小龍,希望能與祥瑞尊貴的龍有所連結。

這大龍小龍之事,又讓研究詞彙翻譯多年的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場關於 的論戰。當時學界為 的英譯爭得沸沸揚揚,如今事過境遷,我們不妨平心靜氣,就事論事。

那場論戰的批評方認為,“dragon” 作為中國龍的英譯,實乃善惡不分,指鹿為馬,是個嚴重錯誤,必須嚴肅加以導正。他們從 的傳統英譯 “dragon” 著手,藉由鬆動語言學上的能指(語言符號)和所指(事物觀念),希望讓 “dragon” 這個語言符號與中國龍脫鉤,藉此與 “dragon” 所代表的負面形象劃清界限。

西方傳統的 “dragon” 是只蛇蜥一體的神話怪物,千百年來象徵了邪惡恐怖,與華人心中象徵祥瑞、皇權的龍,有著天壤之別。這條 “dragon” 是古英文史詩主角貝奧武夫(Beowulf)除之而後快的魔獸,也是英格蘭守護神聖喬治(St. George)要殺戮的惡煞。現代英文裡的 “dragon” 也可以用來罵人,指的是凶巴巴、令人害怕的母老虎

中文的龍與英文的 “dragon” 在本義上有些接近,指的都是神話傳說中類似爬行動物的巨獸。可是其含義卻大相徑庭,一個崇高神聖,另一個恐怖邪惡。

當時的批評方積極地為龍另覓新詞,堅決要與 “dragon” 分道揚鑣。因此除舊式的威妥瑪拼音 “Lung”、新式的中文拼音 “Long” 外,部分人士還曾構想出一些頗具特色的創新,如 “Loong”(音譯兼象形,兩個 “o” 代表龍的兩個眼睛)、“Liong”(音譯兼聯想,這是閩南語的音譯,還可讓人聯想到威猛的獅子 “lion”),希望另起詞語對應的爐灶。

2002 年美國出版了一本預測新詞存活率的通俗學術書,名為《預測新詞:它們成功的秘訣》,作者艾倫麥卡夫為大學英文系教授,他歸納分析出新詞存活的五大定律,分別是:使用頻率高,本質低調不招搖,語言社群多元、出現場合多樣,詞形有變化、語義能引伸,傳達的概念歷久彌新。其中最重要的是 低調不招搖。因為低調不招搖,語言使用者沒有戒心,新詞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來。

我們不妨以此五大定律檢視這些 的音譯。

“Lung” 在英文工具書裡歷史最久,權威的《大英百科全書》和《韋氏三版新國際英語詞典》均有收錄,但威妥瑪拼音已經式微,且此拼法讓人聯想到龍等於肺,難以接受。“Long” 這個拼法與普通詞彙相同,有長長久久之意,不過要這麼一個基礎詞彙增列一條中國龍的新義,恐非易事。“Loong” 雖也見於英語裡與華人有關的專有名詞,但 “oong” 的拼法不符英文規律,把兩個 “o” 詮釋成龍的大眼睛,創意十足,但過於牽強。“Liong” 也有類似問題,“iong” 的拼法不是英文,把它跟獅子 “lion” 扯上關係也是穿鑿附會。

以上這些 的音譯詞充滿了主觀、異質的成分,既招搖又高調,被英文接受的成功率看來並不樂觀。

我們須知,翻譯上的努力往往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優美的、正確的、合邏輯的、有創意的,不見得會被大家接受,而且有時越努力推動,造成的反彈越大。

語言裡負面、歧視、貶抑的字眼比比皆是,改變詞彙是一條路(如把 “dragon” 改成 “Long”),但卻是一條艱辛之路,因為語言本身有一套機制,人為操控難以左右。另一條值得嘗試的路是,語言符號不動(如保留 “dragon”),讓事物觀念產生質變(比如豐富龍的面貌),那麼詞彙的定義就必須依此修改,這一樣能達到我們的目的。

語言是活的,語義也在流動改變。事實上,隨著國際交流日益頻繁,西方世界也已瞭解到,中國龍是一種皇權、尊貴、吉祥的象徵,而不是西方傳統中邪惡的代表。

比如,當代英語的權威詞典《英語牛津詞典》第三版在 “dragon” 的定義裡說,歐洲傳統的龍通常會噴火,往往代表著混亂與邪惡,而東亞的龍則多半是好龍,代表著多產和富饒,與水和天有關。

美國英語的權威詞典《韋氏三版新國際英語詞典》收錄了 的音譯 “lung”,不過卻完全沒有解釋,而是以互見的方式要讀者去參看 “dragon” 的一個義項。這個義項明白指出,“dragon” 也指秉性良善的中國龍,在中國神話裡主管雨水。

西方傳統中的 “dragon” 是不好的,是邪惡的化身,但 “dragon” 也可用來指中國龍。用 “dragon” 來翻譯中國龍一開始或許是個烏龍,錯把馮京當馬凉,但現在英文基本上已完全接納了。依此觀之,要不要另起爐灶,給造個新譯,似乎已不是那麼絕對了。

常見的詞彙中,十之八九都是多義的,是什麼意思得看語境而定。“dragon” 也是一樣,在語境不清或是需要特別強調時,不妨在 “dragon” 之前加個 “Chinese” 修飾,以 “Chinese dragon”中國龍)的面貌呈現。

多年前的爭論如今已經沉澱,現在的這個答案,應該可以算是多數人都能接受的定論了吧!

(按:類似的內容我曾經在台灣發表過,不過由於兩岸關係的特殊性,大陸的媒體似乎也歡迎在台灣發表過的文章。今天《東方早報》的這篇文章,我綜合了以前的見解集其大成,並加以增刪修訂,首度在大陸的媒體刊出)

Thursday, February 21, 2013

蛇年新春聯

我的研究室從五年前的牛年前夕開始貼春聯,那時是因犬子大容小學要寫毛筆字,我看了一時手癢,便又重拾兒時練字的樂趣。

那年跟他看了電影《赤壁:決戰天下》後靈感大發,便在心裡暗自構思春聯的內容,最後的上聯是「東吳蜀漢曹魏三分天下」,下聯是「英文漢語拉丁鼎足宇內」,橫批是「海不厭深」,正好送給我們東吳英文系,謝瑤玲主任很歡迎,還在系辦大門貼了好一段時間。那是我第一次的春聯創作,對仗有些問題,平仄也搞不清楚,書法只能說勉強及格,不過心意是毫無疑問的。

還記得那年興致特別高昂,連送給英文系的一共寫了四幅春聯。第二幅「余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汝云芳芳子佩綿綿吾意‧濯纓濯足滄浪水」是我創作送給大容的導師余芳芳的,仿春秋時期的歌謠〈孺子歌〉而作。第三幅「南風薰薰解吾愠‧煦日時時阜吾財‧否極泰來」是自家用的,本諸上古歌謠〈南風歌〉加以重組改寫而成。第四幅「語國境內騁自在‧一方天地盡忘憂‧海闊天空」是寫給自己研究室的,以我部落格「語國一方」四個字為楔子。

隔年虎年,我的興致就沒那麼好了,只創作了一幅春聯「海波粼粼映明月‧容光爍爍照白雲‧虎年好」。裡面的意涵,需要有慧根才有辦法參透。

接下來的兔年,我開始有些黔驢技窮,想以兔為題創作春聯,卻腸枯思竭,後來得內人拔刀相助起了個頭,大功才得以告成:「喜迎玉兔展新姿‧樂盼辛卯締瑞年‧兔年大吉」。

去年龍年已經後繼無力,本來都不太想動腦創作了,後來勉而為之,東拼西湊,才有了這幅天鵝之歌:「龍馳天下道悉遵吾意‧鳳騁世間途盡順我心‧龍鳳呈祥」。

今年,我正好獲贈一枝不錯的毛筆,轉送給極有藝術天分的父親,順便央求他幫我寫春聯,內容上網找找就行。家父的毛筆字雖然許久未練,然筆鋒依舊蒼勁,我是怎麼也比不上的。家裡的是:「天泰地泰三陽泰‧人和事和萬事和‧萬里和風」,照片是我研究室不知漢齋的:「錦繡春明花富貴‧琅玕畫靜竹平安‧瑞氣迎門」。微博上的網友、東吳路過的同事,都盛讚家父的毛筆字。部分的微博網友對照片中的對聯有如下的評論:(1) 對聯寫得很好。(2) 書風如此清朗,不像出自老人之手,祝老先生壽比南山,福如東海!(3) 令尊書法了得。(4) 字有味道。


嗯,看來,明年繼續拜託家父吧!金蛇大吉,蛇我其誰?

Thursday, February 14, 2013

搓麻將學英文


今天《人間福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投書文章,原文被報社編輯刪去甚多,讓我頗覺心疼。欲閱讀見報刪節版的朋友,請點選左方連結。以下貼出來的文章是我的原稿:

搓麻將學英文

今年的春節,我陪內人回她娘家過。

岳母年紀大,所以年夜飯大餐均由內人一手策劃,獨力完成,我就陪同採辦年貨,在一旁打雜幫忙。

三個人圍爐吃年夜飯,雖然有點冷清,不過火鍋熱氣騰騰,飯菜香氣瀰漫,桌上大夥兒談笑風生,其樂也融融。

吃完年夜飯,給老人家送上大紅包,她也回贈我們兩口子等值的壓歲錢,情深意濃,禮尚往來,大家都開心收下。隨後在客廳看看電視,對節目品頭論足一番,一起在電視機前和爆竹聲中守歲,雖然沒什麼特別之處,不過在大年夜享受團圓,卻是件無比幸福之事。

大年初一我們仨哪兒也沒去,就在家裡搓麻將。老岳母年近九旬,本來也不打麻將的,後來因為年紀大了,為了不想讓自己患上老年失智症,於是也學會了這項國粹,讓腦筋能夠適時地活絡活絡。我一向不擅長棋牌遊戲,麻將方面更是菜鳥一隻,大過年的只好加入他們母女倆,即使三缺一也照打不誤。還好岳母和內人都讓著我,垃圾胡就算了,詐胡也放我一馬,我手腳慢他們就耐心等我出牌。不過我這個麻將白癡竟也胡了幾圈,大概只能以走運來形容。

岳母年紀大歸大,腦筋倒是靈活得很,而且記性奇佳。我和內人雖偶爾小贏,不過最後總是岳母大獲全勝。看著老人家開心得眉飛色舞,我們作晚輩的也深感寬慰。

麻將是華人的傳統的牌戲,一百年前也曾風靡歐美,英文更是從中文吸收了一些些麻將詞彙。「麻將」的英文 mah-jong 音譯自中文(可能是吳語),早有定論,許多英文詞典均有收錄,不足為奇。然而大家或許有所不知,世界最大最權威的《牛津英語詞典》還收錄了「碰」和「胡」的英文。在二十巨冊的《牛津英語詞典》裡,「碰」音譯為 pung,「胡」音譯為 woo。另外 mah-jong 亦可作動詞,與 woo 同義,也是「胡」。除此之外,《牛津英語詞典》還查得到 chow「吃」、kong「槓」、wash「洗(牌)」、East Wind「東風」、West Wind「西風」等等的麻將詞彙。

過年期間家人團聚打打衛生麻將,想不到竟有這麼多英文可學,這蛇年「蛇」我其誰?

曾泰元(台北市╱東吳副教授)

Wednesday, February 13, 2013

李安打響 wuxia 名號

今天《中國時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投書文章,題為〈李安打響 wuxia 名號〉:


李安二○一二年底的新作《少年PI的奇幻漂流》佳評如潮,票房亮麗,正在各地影展過關斬將,角逐獎項。王家衛二○一三年初的最新力作《一代宗師》近來在兩岸四地陸續上映,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常言道,十年磨一劍,王家衛拍這部功夫片前後竟也磨了十年,破了影史耗時最久的紀錄。

功夫片和武俠片是華語電影的獨特類型,兩者相似,但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有時也難分彼此。不過一般來說,功夫片似乎把人物情節設定在近現代,以拳腳打鬥為主,描述時代的矛盾;而武俠片則多半設定在古代,以刀劍對決為主,歷史文化的縱深較為明顯。

功夫英文是 kung fu,此乃依傳統的威妥瑪拼音直接音譯,絕大多數中型以上的英英詞典均有收錄。中國功夫因李小龍而揚名於世,kung fu 作為一個英文詞彙的地位明確,李小龍四十年前的貢獻功不可沒。

與功夫類似的武俠,其英文是 wuxia,乃依當今主流的漢語拼音音譯而成。這個 wuxia 已被大型權威的英英詞典所收,然所知者甚少。不同的漢英詞典都在既有的英文裡摸索,圍繞著 swordsman、knight-errant、martial art、chivalrous 這幾個字眼解釋。此法體貼英語人士,以熟悉的概念來拼湊陌生的事物,方便他們理解。不過這樣做卻隔靴搔癢,而且可能會給他們帶來不同的聯想,難以傳達武俠該有的意境。

陳可辛二○一一年中的電影《武俠》採用了漢語拼音,將片名直接譯為 Wu Xia。事實上,Wuxia 這個來自中文的音譯詞早在二○○五年即已廁身大型權威的《新牛津美語詞典》第二版,正式成為廣大英文詞彙的一員。二○一○年,wuxia 又為同是大型權威的姊妹作《英語牛津詞典》第三版所收,第一個字母由大寫改為小寫,定義略有增修調整,其網路版《線上牛津詞典》更是額外收錄了二十條 wuxia 的例句。而《牛津英語詞典》在二○一○年底推出了整合資源、修訂更新之後的線上版,第三度將 wuxia 納入,還做了詳盡的定義,羅列了相關的書證。至此,wuxia 作為一個源自中文的英文詞彙,地位更是屹立不搖。

《牛津英語詞典》在 wuxia 這個詞條的最後一則書證,引用了美國的月刊雜誌《連線》(Wired)二○○四年八月號的一段文字。文中提到了導演李安的《臥虎藏龍》,說這部電影讓西方人第一次見識到中國武俠的魅力,我將原文翻譯如下:「武俠片根植於對古代劍客事蹟的想像,從默片時代起就是亞洲電影的一環。然而一直要等到李安拍出了《臥虎藏龍》,多數的西方人才得以初嘗武俠的滋味。」

我交叉比對,認為讓一言九鼎的牛津決定允許 wuxia 登堂入室,給其名分的契機,應該就是李安二○○○年的《臥虎藏龍》。這部武俠片的曠世巨作風靡了全世界,讓西方重新認識了武俠,不僅得獎無數,還引發了後續大導演、大卡司、大製作的大跟風,也讓各級牛津詞典的主編再次注意到了 wuxia 這個字眼。如此看來,李安的貢獻不只在電影,他的成就也是讓 wuxia 正式進入英文的一大助力。

李小龍之於功夫,就好比李安之於武俠。功夫的英文是 kung fu,武俠的英文是 wuxia。由電影藝術的交流擴及中文詞彙的輸出,雙李居功甚偉,我們要在此記上一筆。

(作者為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Tuesday, February 12, 2013

蛇年春節在上海


今年的春節,我和內人在她上海的娘家過。

年前我們一起四處採辦年貨,十二道的年菜基本上由她一人操持,獨力完成,我就在旁打雜幫忙。我們年夜飯的菜單如下:

餐前酒──義大利 Asti MARTINI 氣泡酒。
冷菜(四道)──蘇式烤麩、手撕鰻鯗、如意菜、蔥油海蜇頭。
熱菜(六道)──清炒塌庫菜、油燜竹筍、水筍燒肉、茄汁對蝦、清蒸鱖魚、蘇式暖鍋。
點心──蘇州黃天源八寶飯。

其中有幾道菜值得一提。鰻鯗是寧波菜,是種把鰻魚從背部剖開,然後清理、上鹽、風乾的食物,要蘸鎮江醋吃。蒸的時候腥,吃的時候卻十分美味。

如意菜一定要有黃豆芽,因為黃豆芽外型像古時候的如意,取其「事事如意」的寓意。

塌庫菜是種葉菜,圓圓扁扁還綠得發黑,造型奇特台灣少見,台北的南門市場偶爾可以買到。水筍燒肉接近台灣的筍乾焢肉,吃起來讓我感到特別親切。

蘇式暖鍋就是火鍋,火鍋料一定要有黃澄澄的蛋餃,象徵金元寶,希望來年能夠財源廣進。蘇式暖鍋是我年夜飯最喜歡的一道菜了,熱乎乎,特別適合在寒冬圍爐吃;香噴噴,裡面還有我從蛋皮親手做起的蛋餃。

吃完年夜飯,入境隨俗跟著大夥兒看央視春晚(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今年我們東吳日文畢業的校友魔術師劉謙跟鋼琴家李雲迪合作表演了「魔琴」,不過魔術沒有特別令我驚豔,倒是劉謙開玩笑調侃李雲迪的「找力宏」後來竟引發了軒然大波,央視主辦單位還出面澄清,這場找力宏的羅生門我只能以四個字來評論:小題大作。

爆竹一聲辭舊歲。日前大陸許多地方的空氣品質惡劣到破表,媒體呼籲民眾少放或不放煙花爆竹,不過除夕深夜時分,屋外還是傳出乒乒乓乓的爆竹聲,煙硝味還在嚴冬中鑽進了緊閉的窗縫門縫。內人說,今年的炮仗是少了許多,可是過年如果少了這一味,那就不算過年了。

大年初一白天我們在家搓麻將。我一向不擅長棋牌遊戲,麻將方面更是菜鳥一隻,大過年的只好硬著頭皮上。還好岳家人讓著我,垃圾胡就算了,詐胡也放我一馬,不過我還能胡上幾圈,大概只能以走運來形容。

春節期間,上海最熱鬧的地方當屬城隍廟豫園一帶了,晚上內人和我一同前往欣賞燈會,品嚐這東方明珠的傳統年味。那裡人潮洶湧,萬頭鑽動,在九曲橋上一直被推擠著前進。人擠人,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我的蛇年,蛇我其誰?蛇年大吉,大家蛇年快樂!

Thursday, February 07, 2013

迎小龍年 人生有蛇麼不可能


今天台灣的《人間福報》刊登了我的一篇投書,題為〈迎小龍年 人生有蛇麼不可能〉。

迎小龍年 人生有什麼不可能

蛇年將至,絞盡腦汁也很難找得到蛇年的吉祥話。翻開詞典,內含「蛇」字的詞語幾乎都是貶義詞,如:蛇頭(人口販子)、地頭蛇、蛇蠍美人、杯弓蛇影、畫蛇添足、虎頭蛇尾、打草驚蛇等。蛇的形象陰冷,正面的詞語難尋,十二生肖裡最不討喜,以委婉語「小龍」稱之,似乎也難以扭轉牠的宿命。

無獨有偶,西方文化的蛇也有許多負面的含意。英文裡的「蛇」有兩個主要的字眼,一般通稱 snake,文學裡多以 serpent 稱之。

西方文化以基督教為重要的底蘊,根據基督教的《舊約聖經•創世紀》所載,蛇引誘了夏娃,讓她偷吃禁果,造成人類的原罪,開啟了一切的罪惡。

因為這個典故,加上蛇的生物特性,英文的蛇代表的就是魔王撒旦,後來也引伸包含了有嫉妒、惡毒、陰險、狡猾、詭詐、背叛、欺騙等等不一而足的黑暗意象。

英文有個常見的片語 snake in the grass(草裡的蛇),意思就是「表面是朋友,卻在背地裡搞鬼耍陰的卑鄙小人」。草裡有蛇我們看不到,因此這個 snake in the grass 偶爾也指「沒有察覺到的潛在危險」。

中文英文的蛇都沒甚麼好形象,卻反而給了要喜迎蛇年的全球華人難得的契機,在構思蛇年吉祥話時發揮了無比的創意。

有人用「蛇」來替代同音字,如「蛇」麼都順利、「蛇」我其誰、「蛇」戰群儒。更有人將計就計,直取蛇的型態,如「腰纏萬貫」、「事業像響尾蛇一樣凶猛,身體像蟒蛇一樣健壯」。

絕處逢生,危機就是轉機。本來沒有甚麼希望的蛇,都能被聰明的人們編出這麼多有趣的吉祥話。人生,還有「蛇」麼不可能?蛇年大吉!

曾泰元(台北市╱東吳副教授)

一位台灣人的上海春節美食


今天,上海的《東方早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投書文章,題為〈一位台灣人的上海春節美食〉,見報的版面為 A22 版的 "社論/來信"。格友可以點選上方的連結,上《東方早報》的網站瀏覽,也可以直接閱讀以下複製自《東方早報》的的貼文。

一位台灣人的上海春節美食

我的內人來自上海,每年春節我都會陪她回上海娘家過節。吃過正宗的上海本幫菜,我才發現在台灣吃到的上海菜與此有所不同,正可謂 "橘越淮而為枳"。

茲舉數例。上海的臭豆腐多是油炸的,小巧玲瓏,酥脆爽口,但在台灣的上海菜館點臭豆腐,上桌的幾無例外,都是大塊的清蒸臭豆腐。上海的蔥烤鯽魚似乎以熱菜為主,肉多無卵,而台灣的上海菜館供應的蔥烤鯽魚卻都是冷盤,肉少卵多。上海的烤麩顏色較深,口感偏硬,食用時一般掰成不規則狀,台灣餐廳的烤麩則顏色較淺,口感偏軟,食用時清一色都是機器切成的規則塊狀。

另一個常見的不同點是生煎饅頭。真正意義的上海生煎在台灣非常罕見,類似的點心在台灣多叫水煎包,即使偶爾看到 "生煎包",充其量也只是 "水煎包" 的同義詞。

台灣的水煎包和上海的生煎饅頭系出同源,同屬煎包一家,都是將面皮包餡放在大平底鍋裡加水油煎,不過還是有所差別。台灣水煎包的個頭較大,約莫是上海生煎的兩倍有餘。台灣水煎包的餡料較為多樣,有蔬菜有鮮肉不同的搭配,而上海生煎的餡則都是鮮肉。台灣水煎包的餡較乾,可大口咬下,上海生煎內含湯汁,必得小心翼翼以免湯汁燙口濺身。台灣水煎包煎時折口朝上,上海生煎以折口朝下居多。台灣水煎包底層焦黃軟硬適中,上海生煎底層焦褐口感硬脆。台灣水煎包裸身起鍋,上海生煎起鍋前還得撒上蔥花芝麻。台灣水煎包一般幹吃,而上海生煎則常佐以鎮江醋。台灣水煎包多是夜市的無名小攤,而上海生煎則有自己的店面,有知名字號,甚至還發展成有規模的連鎖店。

生煎是我最愛的上海平民美食,恨不得天天吃。我入鄉隨俗,每次外出用餐總是來一客生煎,再搭配一碗咖喱牛肉湯。

上海的生煎市場競爭激烈,大壺春、東泰祥、友聯、豐裕我都光顧過,街邊無名小店的生煎我也吃過,前些年異軍突起的小楊生煎,我還多次加入其排隊嘗鮮的隊伍。

上海的生煎各有派別,不過對我這個台灣人來說,那些美食評論者的意見絲毫無關緊要。管它是清水混水,皮薄皮厚,半發酵未發酵,折口朝上折口朝下,只要做得好我都愛吃。

"當紅炸子雞" 的小楊生煎還在招牌上加注了英文,引起了我這個英文老師的注意。它把生煎饅頭翻成籠統的 "dumpling",實在有待商榷。上海人的饅頭就是包子,英文就是它的漢語拼音 baozi(舊式的威妥瑪拼音作 pao-tzu),生煎是種用水蒸氣和熱油同時烹煮的方法,英文是 steam-fry,因此生煎饅頭的英文以 "steam-fried baozi"(蒸汽油煎包子)為宜。如果上海有意把生煎行銷到國際,這個翻譯不妨參看。

台北 曾泰元

Tuesday, February 05, 2013

鹽酥雞的英文怎麼說?


今天的《中央日報》網路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文章,題為〈鹽酥雞的英文怎麼說?〉,格友可點選這個連結上中央日報的網站瀏覽,或直接閱讀以下的原文:

鹽酥雞的英文怎麼說?

文╱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中華美食、台灣小吃的英文翻譯,絕大部分都沒有標準答案。中菜英譯的難度甚高,極具挑戰性。這方面有共識的不多,如 chow mein「炒麵」、dim sum「點心」等等,許許多多其他的,就真的只能說見仁見智,莫衷一是了。

鹽酥雞是台灣街頭的平民美食,賣鹽酥雞的攤販在台灣隨處可見。鹽酥雞又稱鹹酥雞,雖名為「雞」,但其油炸的食材早已包羅萬象,並不是非雞不可。各攤的菜色少則十種,多則三十有餘,除了命名源頭的雞塊(chicken nuggets)之外,還可能有豆乾、甜不辣、四季豆、薯條、蕃薯條、青椒、杏鮑菇、花枝鬚、雞皮、雞屁股、銀絲捲、蘿蔔糕,不一而足。

鹽酥雞的英文怎麼說?作為統稱的鹽酥雞,事實上就是深具台灣特色的各式油炸物,因此我覺得大可模仿薯條的英文 French fries,把它翻成 Taiwanese fries「台式油炸物」。

「薯條」在美式英文裡稱 French fries(簡稱 fries,英式英文多用 chips),全稱為 French fried potatoes「法式油炸馬鈴薯」。英文的 fry 可作動詞亦可作名詞,作動詞時意為「以熱油烹調」,可以是油煎、油炒、或油炸,是個籠統的字眼;作名詞使用時,相關的意思包括「薯條」、「油炸物」、和「油炸物派對」。「薯條」fry 常用複數形的 fries,因薯條多以大於一的數量出現

鹽酥雞是種極富台灣風味的油炸物,內容雖與薯條大異其趣,可是二者的形式與精神卻頗為類似,因此我們不妨把這個意為「油炸物」的 fry 借過來,前面冠以 Taiwanese 修飾,把單數的 fry 變成複數的 fries(鹽酥雞的油炸物數量也經常大於一),構成 Taiwanese fries「台式油炸物」的嶄新詞組。這個 Taiwanese fries 仿 French fries 加以炮製,符合英文的構詞規律,精簡傳神,淺顯易懂,值得推廣。

另外,把「鹽酥雞」音譯為 yan su ji 也頗值得一試。音譯的作法直截了當,是翻譯此類文化特色詞最常見的策略。上述的「炒麵」常捨中規中矩的 fried noodles「油炒麵條」不說,反而音譯為 chow mein;「點心」不用 Cantonese snack「廣東(廣州)小吃」,卻依廣東(廣州)話音譯為 dim sum。此二例所採取的,就是這種帶有異國風味、向異化(foreignization)靠攏的音譯策略。

「宮保雞丁」的英文是 kung pao chicken,前一半的「宮保」(kung pao)採音譯,後一半的「雞丁」(chicken)採意譯。「蘑菇雞片」的英文是 moo goo gai pan,四個字全依廣東(廣州)話音譯,「雞」有現成的 chicken 不用,卻用廣東(廣州)話的 gai。依此看來,誰說「鹽酥雞」的「雞」一定要有 chicken 才可以?

那麼,鹽酥雞的英文到底該怎麼說?保守一點,我建議採取意譯,向翻譯策略的歸化(naturalization)靠攏,把它叫做 Taiwanese fries,英文通順自然,英美人士讀來清楚易懂。倘若大膽一點,想要最大限度保留中文的原汁原味,不妨採取偏離英文的異化策略,將之直接音譯為 yan su ji。

與鹽酥雞性質類似的日本料理「天婦羅」,英文用的也是音譯的 tempura,自 1920 年起便已通行至今。音譯在翻譯文化特色詞時雖最為常見,然鹽酥雞尚未登上國際舞台,一開始不宜貿然僅以音譯孤立行之。推廣初期的英文宜走穩健務實之路,以 yan su ji 彰顯特色,結合 Taiwanese fries 附加說明,音義兼顧,異化與歸化併陳,最後交由英語人士定奪,讓使用者決定其最終去留。

Friday, February 01, 2013

山寨,與山寨的英文

今天《中央日報》網路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文章,題為〈山寨,與山寨的英文〉,格友可點選這個連結上《中央日報》瀏覽此文,也可直接閱讀以下的原文:

山寨,與山寨的英文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近十年來,山寨現象鋪天蓋地,山寨產品、山寨文化活力旺盛。對於許多人來說,現在的「山寨」已經跳脫傳統的意涵,主要指的是一種對知名人事物的拙劣模仿或刻意改動、而又自成一格的行為。

「山寨」這個新義可能在 21 世紀初便已開始流行,其影響範圍也由最早的商品而逐漸擴展到其他的領域。事實上,以前類似的現象就叫「仿冒」,是個純粹的貶義詞,而如今這個新的說法給仿冒搽脂抹粉,改頭換面之後似乎多了幾分調侃與肯定的意味。

台灣民間的《新編國語日報辭典》出版於 2000 年,是本頗受肯定的現代中文詞典,不過從上個龍年走到這個龍年,歷時已逾 12 年而至今仍未修訂。它的「山寨」依舊停留在傳統,意思是 "在山中建立的可供多人駐守的房舍或工事"。

教育部網路上的《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給了兩個傳統的定義,並引經據典(在此略去),比較全面:"①山林中築設防守工事的山莊 ②綠林好漢在山中的營寨"。但即便網路更新及時迅速,「山寨」的新義依舊不見於教育部官方的《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

大陸《現代漢語詞典》與《國語日報辭典》的性質與規模均頗為類似,不過《現代漢語詞典》由於有官方機構中國社科院的加持,經出版業龍頭商務印書館的背書,地位更是崇高。直至 2005 年的第 5 版,其所收錄的「山寨」仍是傳統的定義:"①在山林中設有防守的柵欄的地方 ②有寨子的山區村莊"。代表仿冒的「山寨」,則一直要到 2012 年《現代漢語詞典》第 6 版問世,增補了兩條新義,情況才有所改觀:"③仿造的;非正牌的:山寨貨 / 山寨手機 ④非主流的;民間性質的:山寨文化 / 山寨足球隊"。

詞典對詞語的紀錄永遠趕不上時代的變遷,此乃詞典的宿命。然兩相比較,海峽兩岸對於語文的重視程度,此輕彼重,一葉知秋。

至於「山寨」的英文為何?根據我的綜合推敲,幾個不同的字眼都可用來翻譯「山寨」,如 copycat(精心模仿的)、knockoff(拙劣的仿冒品)、lookalike(像名人的人)、parody(搞笑模仿的文藝作品)、bandit(土匪,因山寨土匪奪人財物據為己有)、shan zhai("山寨" 的音譯)。以下的例句援引自當今市面上數本權威的英英詞典:

copycat: a copycat version of a successful product [ 暢銷產品的山寨版 ]。準此,「山寨版」就是 copycat version。

knockoff: You can buy a nice knockoff watch from them. [ 你可以跟他們買隻不錯的山寨錶 ]。準此,「山寨包」或可翻成 knockoff handbag。

lookalike: starring youthful Redford lookalike Brad Pitt [ 由年輕的山寨版勞伯瑞福──布萊德彼特主演 ]。準此,「山寨版周杰倫」不妨譯為 Jay Chou lookalike。

parody: a parody of a horror film [ 山寨恐怖片 ]。準此,「山寨春晚」大可依樣畫葫蘆,翻成 parody of the CCTV New Year's Gala。

數年前美國的《時代雜誌》(Time)和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在報導大陸的山寨機時,曾經用過音譯(transliteration)的 shan zhai ji,也曾經依借譯(loan translation)之法,將之直譯為 bandit cell phone "土匪手機"。這兩種方法直接省力,採取的是種向中文靠攏、刻意偏離英文、圖顯文化特點的異化(foreignization)策略,這在翻譯文化特色詞時尤為常見。相對而言,copycat、knockoff、lookalike、parody 這四個選擇則相對保守,都是在既有的英文裡找對應,是種遷就英文、讓英語人士讀來通順自然的歸化(naturalization)策略。

異化或歸化究竟孰優孰劣?到底是圖顯特點重要還是通順自然重要?這個議題多年來在翻譯界一直爭論不休,沒有定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兩種策略有優有劣,並非一面倒地單方面獨大。答案,或許就在不偏不倚,有進有退,視情況而定,保持彈性的中庸之道吧!

上海半島酒店的下午茶




昨天是我和內人的結婚紀念日,我們一起到上海外灘的半島酒店(The Peninsula)吃下午茶慶祝。

香港半島酒店的下午茶聲名遠播,上海半島酒店開幕三年多,想必也有一定的水準。我們倆都沒嘗過,於是就合點了一份經典的 "半島傳承下午茶"(Heritage Afternoon Tea)分享。這份 "傳承下午茶" 共有三盤的各式糕點,上面兩盤是甜的,最下面一盤是鹹的,附贈一份飲料,人民幣 270 元(約台幣 1,250 元),另加 15% 的服務費,不算便宜。附贈的飲料內人要了紅茶,搭配的茶具還頗為講究。

我另外點了一杯卡布其諾(人民幣 70 元,約台幣 320 元,還得加 15% 的服務費),兩人在大堂(The Lobby)一起吃吃點心聊聊天,聽聽現場的弦樂四重奏和鋼琴演出,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奢華一下,沒有壓力、輕鬆自在地輕啜熱飲,細品美點,偶爾感受感受貴族的氣氛。

這裡的消費不斐,可是身旁許多客人結帳離開後都留下了滿桌的點心,真是浪費。最近大陸當局大力提倡用餐節約,並以 "舌尖上的浪費" 為題,在平面和電子媒體上撰寫專欄,製作專題,希望能夠杜絕民眾這種好面子的奢靡之風。我們環顧四周被遺棄的食物,不曉得這個惜物惜福的呼籲何時才能見到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