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弔項羽

今天江蘇徐州的《都市晨報》登了一篇拙文，題為〈台灣人弔項羽〉，見報版面為其副刊【晨報文學獎】。

上海書展的人文精神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林語堂故居執行長）

每年8月中下旬舉辦的上海書展，於周二晚上9點落幕。華語圈這樣重要的文化饗宴，台灣有多少人關注？今年是我第三次參加，興奮依舊，而旁觀者的冷靜卻益加明顯。上海書展是大陸影響力最大的文化盛會之一。主場地位於市中心富麗堂皇的地標上海展覽館。

對上海書展的印象有三多，第一是人多。上海常住人口相當於一整個台灣，教育程度高，愛書人特別多，會場內熙熙攘攘，萬頭攢動，重點區域更是寸步難移。第二是文化活動多。7天書展，竟能排出700場新書首發、對談講座、見面會、簽售會等文化活動，各個場地充分運用，簡直前胸貼後背。第三是民眾參與多。儘管活動破表，但居然場場爆滿。專業的《中華漢英大詞典（上）》新書首發式在最大的中心活動區，座無虛席，通道擠滿人。冷門活動尚且如此，熱門簽售會就不用說了。

大陸出版人普遍認為上海文化底蘊深厚、學者多，書展也特別多，整個出版界和文化界都被吸引過來。比起北京書展，參與和互動程度更高、更有文化味，大量活動和講座塑造成讀者的文化嘉年華，緊緊貼住這城市的性格，不曲高和寡，也不庸俗市儈。

翻開上海報紙、打開上海電視，都可看到書展報導與評論，數量之多、篇幅之大、時間之長，令人讚嘆。營造出全民關注書展的態度、塑造出全市都在讀書的氛圍，讓我深深覺得，書展不只是上海的重要文化標誌，也代表引以為傲的人文精神，更流淌在上海體內的血液與氣息，一種無法割捨的生活方式。

台灣出版界沒有缺席此一盛會，甚至有個面積頗大、書種頗豐的圖書專區。一個媽媽帶著小學年紀的女兒進到台灣館，問能不能看懂繁體字，女兒搖搖頭。不過進館就是個好的開始，隨手翻翻就是認識的契機，誰知道20年後這個小女生不會是個知陸知台的兩岸通？

【本文刊於 2015 年 8 月 26 日之《旺報》，文章連結 →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50826001129-260310】

大叔追星記

曾泰元

幾年前的白色情人節前夕，電影《山楂樹之戀》的主角周冬雨、竇驍來台，在台北的誠品書店信義旗艦店三樓舉行見面會，由知名作家王文華主持。我在報上看到這則新聞，眼睛一亮，心頭一震，因為他們來台的前不久我才在網上看過電影，很喜歡這種青春懷舊的風格，更著迷于周冬雨清純不做作的演出。

偶像來了，就近在咫尺，我想去一睹廬山真面目，但這把坐四望五的年紀又讓我有所顧忌，去了怕難為情。我在去與不去之間猶豫，太太看出了我的心事，竟極力贊成我去。而且她說，既然要去，就別畏畏縮縮地躲在後面的角落，要大大方方地擠到前面。

活動下午三點開始，我們兩點半左右在書店地下室停好了車，便搭電梯直奔三樓。電梯門一開，電影的主題曲毫無預警地襲來，彌漫在空氣中，低聲回蕩，真切感人，暖了我的心。我表面強作鎮定，卻壓不住內心起伏的思緒。

由於到得還算早，會場幾十張座椅尚有些許空位，我們便挑靠前的坐下。環顧四周，小舞台後方擺了棵人造的山楂樹，紅豔豔的繁花點點如畫，夢幻似真。與劇中同款的自行車前後各擺了一輛，樸拙低調的外表散發出無以名之的魅力，讓我的目光難以離開。電影海報、放映訊息、原著小說，或張貼或陳列於入口處，引來粉絲讀者駐足流連。我本以為我是現場最老的追星族，想不到在一片年輕時髦的小姐中，我竟瞥見幾位頭髮灰白的長者，正襟危坐，引頸翹首，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現場的人越聚越多，本來就不大的場地也漸漸變得水泄不通。大家的心在逐漸地加溫，但仍冷靜克制，不見鼓噪喧囂。

快三點了，工作人員出來，請大家再耐心稍候。不久，主持人王文華現身，手持麥克風暖場破冰。他問觀眾，衝著女主角周冬雨來的請舉手，我大方高舉右手，搖擺揮舞。我猜主持人看著我，肯定覺得異常面熟，似曾相識。為何？因為我是他台大外文系高一屆的學長，當時跟他互動密切，經常在文學院圖書館一起念書，談志向，聊感情，只不過我畢了業去當兵之後，彼此就斷了音訊，一別二十餘載。或許也是過去的這份緣，後來主持人又過來訪問我，戲稱我為「怪叔叔」，讓我覺得既親切又尷尬。

現場氣氛熱絡了，周冬雨才從我們的左側推門而入。她稚嫩的臉龐上略施薄粉，笑容可掬，清新可人，雖不是飛燕貂蟬，然隱約有一股獨特的靈氣。男主角竇驍緊隨在後，高挑帥氣，活潑開朗，陽光健康。

在主持人與兩位主角對談開始之前，經紀公司宣佈，為了即將到來的白色情人節，他們特別準備了一大束象徵純潔愛情的白色玫瑰花，打算藉由竇驍之手，送給現場的粉絲情侶。我聽到這個消息，振奮不已，馬上轉頭跟太太耳語，說這束花我要定了。主持人用了幾個小技巧，讓大家紛紛按捺不住，營造出一股緊張的氣氛。在他「三、二、一」的倒數聲中，我搶先大家一步，飛快地舉起了手，隨即站了起來，雙手用力揮舞，不顧形象地大喊：「給我！給我！」

眾人的目光向我這邊聚攏，在沒有更強的競爭者之下，我自然而然地雀屏中選，興奮地拉著太太上台，獲贈雪白的玫瑰花束，並與周冬雨和竇驍握手合影。台下的媒體記者、熱情粉絲紛紛給我們照相，閃光燈此起彼落，忽遠忽近，有幾十盞吧，感覺持續了近一分鐘。我跟太太結婚的時候，也沒有這種盛況呢！

捧著花束回到台下，我激動的情緒久久才得以平復，也才能逐漸靜下心來，聽進台上的對談，瞭解男女主角個人的經歷以及電影拍攝的點滴。

大叔追星，一開始瞻前顧後，拘謹壓抑，後來放下身段，擺脫顧忌，不僅樂在其中，還獲贈大禮，成為全場目光的焦點，令人難忘！

【本文刊載於 2015 年 8 月 19 日上海《新民晚報》的副刊【夜光杯】，文章連結 → http://xmwb.xinmin.cn/html/2015-08/19/content_30_7.htm 】

813，我在四行倉庫

813 又到了，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 813？

抗戰初期爆發了 813 淞滬會戰，這是抗日戰爭中的第一場大型會戰，也是規模最大、戰鬥最慘烈的一場戰役。今年是抗戰勝利 70 周年，政府的立場不明，態度曖昧，近來又逢課綱爭議，歷史的拉扯，讓我的心情格外複雜。

我是五年級生，學生時代的課本記述了這段慘烈的歷史，至今依然烙印在我心深處。當年的日本窮兵黷武，侵略中國的野心昭然若揭，誇下海口說要三月亡華，卻在上海遇到了中華民國國軍的頑強抵抗。歷史課本裡一張淞滬會戰的照片我記憶猶新：嬰兒坐在鐵道邊上無助地嚎哭，衣衫藍縷，背景是幾成廢墟的上海閘北火車站。這張照片道盡了多少戰爭的慘酷？

上海的四行倉庫是 813 淞滬會戰的重要遺址，為了紀念抗戰勝利 70 周年，有關單位做了許多修繕整理的工作，8 月 13 日正式對外開放。

6 年前我去過四行倉庫，那時除了部分空間作為淞滬會戰的展示之外，大部分仍是不同單位租用的辦公室。今年 8 月我又來到上海，在這歷史的 813 重訪四行倉庫，看到「抗戰紀念牆」修舊如舊，牆上的炮彈孔、槍彈孔清晰可見，全部按照當時的原貌還原。倉庫內以不同的藝術形式，重現當年的戰鬥場景，還原八百壯士死守四行倉庫的史實。

813 淞滬會戰、八百壯士、四行倉庫、謝晉元、楊惠敏，這些符碼早已逐漸淡出國人的記憶。813，我人在四行倉庫，憑弔淞滬會戰，感慨於這種種的糾葛與無奈，想到日本官方至今仍不肯為它犯下的侵略罪行認錯道歉，心中只有長長的嘆息。（作者曾泰元為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本文載於 2015 年 8 月 13 日《中國時報》，原文連結 →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50813000484-260109】

神州壯遊，從南京啟程

8 月 9 日，江蘇鎮江的《京江晚報》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神州壯遊，從南京啟程〉。欲覽見報全文，請點選以下連結：

http://www.jsw.com.cn/site3/jjwb/html/2015-08/09/content_2983876.htm

兒子的第一聲爸爸

曾泰元（新北永和）

兒子六個月大的時候，就送了我生平第一個父親節禮物。十五年前的畫面，至今回想起來依舊鮮明。

他一離開娘胎，成長就十分驚人。三個月會翻身，四個月會像蠶寶寶一樣蠕動，才五個月，爬行的動作就像軍人的匍匐前進，標準而確實。台灣俗話說，七坐八爬九發牙，他的進度超前了許多，讓我這個做爸爸的覺得孺子可教也！

那年的八月初，我在家帶孩子，剛做爸爸，我的第一個父親節即將到來，但眼前這個才半歲的小嬰兒怎麼有辦法幫我慶祝？只能認命等他長大了。

突然一個意念閃過。他精力旺盛，成長迅速，我何不利用父親節前的這幾天，好好教他喊「爸爸」？日起有功，說不定天資聰穎的他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想到這，我不禁充滿期待。

剛滿六個月的兒子躺在嬰兒床上，只會咿咿呀呀。我彎下腰扶著床，開始了我溫柔的魔鬼訓練。我看著他，對他說「爸爸」，他毫無反應，自顧自玩床上的玩具；一試再試，我重複著這兩個字，半小時過去毫無進展，我也腰痠背痛，第一天的訓練到此結束。

第二天，我加上了手勢，教他講「爸爸」的同時，也用手指比著自己，讓他知道我不是叫他爸爸，他的名字也不是爸爸。半小時的密集訓練，還是沒有起色，他仍鍾情於自己的玩具，我只好鳴金休兵。

第三天情況依舊，黯然畫下了休止符。

到了第四天，我有點急了，跟他說父親節要到了，希望他配合，叫聲爸爸，算是送我的父親節禮物，拜託拜託。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玩他的。我耐性漸失，仍不死心，嘴裡念著「爸爸」，手指比著自己，一遍一遍又一遍。

「把──拔──」突然間，一聲「爸爸」從他嘴裡蹦了出來，緩慢而遲疑，也不怎麼標準。我張大眼睛望著他，他笑瞇瞇地看著我，還沒回過神，又是一聲「爸爸」。沒錯，我沒聽錯，他剛過半歲就能叫爸爸，而且是在父親節前夕！

耶！這對我來說，真是莫大的驚喜，讓我久久不能自已，兒子第一個學會的詞彙是「爸爸」！我高興地舉起雙手歡呼，抱著他轉圈圈，對他左親右親。

十五年前的父親節，我這個新手爸爸得到生平第一個父親節禮物。十五年後的今天，小兒帶著十有五而志於學的求知熱忱，即將進入理想的高中就讀。這無疑是另一個寶貴的父親節禮物。

【2015 年 8 月 8 日《聯合報》，網頁連結 → http://udn.com/news/story/7272/1107074 】

從開封到洛陽

我匆匆結束了開封的行程，背著沉重的行囊，攔了輛出租車去汽車站。司機知道我正打算去洛陽，從後視鏡側眼看著我，懇切地告訴我洛陽沒什麼好玩的，要我認真考慮在開封多待一天。到了洛陽，賓館前台知道我剛從開封來，告訴我洛陽比開封好，城市乾淨、市民素質高。我一個來自台灣的旁觀者，聽著這汴、洛兩座城市百姓的說辭，心想，這莫非是兩大古都之間的瑜亮情結？

「中國牡丹之都」的稱號幾年前授予了山東菏澤，然而「洛陽牡丹甲天下」，這句話自古以來就深植人心，我心亦然。但那次的中原之旅正值初秋，洛陽的牡丹季早已過去，無花可賞。除了牡丹，洛陽還有什麼？

洛陽城區似乎不大，最熱鬧的中州中路是條綠樹夾蔭的通衢大道，散發出閒適靜謐的韻味。洛陽的幾條路名透露出深厚的歷史積澱：王城大道，讓人想到東周王城；定鼎路，點出了周公定鼎於洛陽的故事；九都路，概括了這九朝古都的建都史；金谷園路，透露出這裡曾是西晉富豪石崇的金穀園舊址；唐宮中路，記錄了唐朝女皇武則天如日中天、定都洛陽的不可一世。

白馬寺號稱中國第一古剎，是佛教傳入中國後第一所寺廟，距今已有 1900 多年的歷史，然而歷經時代動盪，幾度興廢，早已今非昔貌，當時的榮景，只能從想像中去追尋。

龍門石窟為中國三大石窟之一，伊河西岸的石窟密密麻麻，宛如蜂窩，標誌性的奉先寺盧舍那大佛有 17.14 米，為三大石窟之最，雄踞在伊河河畔，俯瞰這潺潺河水。我熱愛書法，龍門石窟的魏碑堪稱箇中精品，我除了欣賞精緻的佛雕藝術之外，還端詳曠世的魏碑傑作，值回票價。

白居易晚年定居洛陽，常住在伊河東岸的香山寺，自號「香山居士」，死後就葬在寺旁。今我從石窟過河，得謁白居易之墓，一撫「唐少傅白公墓」之碑，遙想白公曾言「洛都四郊，山水之勝，龍門首焉；龍門十寺，觀遊之勝，香山首焉」，撫今追昔，不虛此行。

關林在洛陽南郊，據說裡面葬有關羽首級。台灣有許多人拜關公，這裡是關公信徒的必訪之地。我雖不拜關公，但抱著一顆文學歷史之心，懷著一個三國故事之夢，前來瞻仰朝聖。

我這趟神州壯遊要去的地方太多，在洛陽也是來去匆匆。離開前，想起了開封好還是洛陽好的問題。

憑心而論，汴、洛皆為古都，各擅其場，各有魅力，然而作為一名旅人，美食對我來講十分重要。洛陽沒有夜市，洛陽水席的湯湯水水也引不起我的食欲。開封的鼓樓夜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美食眾多，讓我口水直流，無法抗拒。看來，開封的出租車司機說對了，開封接地氣，我是該多待一天的。

【作者曾泰元係台灣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台北林語堂故居執行長，本文原載 2015 年 8 月 8 日河南開封《汴梁晚報》，網頁連結 → http://www.kf.cn/blwb/html/2015-08/08/content_228256.htm】

漂亮親切的形象大使

週二到桃園機場第一航廈搭飛機，匆忙中找不到登機門的方向，正好看到身旁就是詢問處，於是就問裡頭的小姐：「請問 B-Two 在哪裡？」

一個小姐過來，跟我確認說「B二是嗎？」。答案還緩慢地在空氣中醞釀，一聲響亮的「曾老師！」突然劃破寂靜。我驚訝地轉頭一看，一位漂亮、時髦、專業的小姐就站在面前，咧開嘴笑瞇瞇的。

「老師，記得我嗎？」

我們當老師的，最怕學生問這個問題了。教出去的學生越來越多，而我們的記性卻越來越差，這種看臉孔立刻就要講出名字的要求，對我們無疑地是種嚴苛的考驗。

「呃──好面熟啊！」我努力地尋找答案，卻毫無線索，腦筋一片空白，只好先打太極拳。

「嗯，對不起，我記不得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在趕飛機，實在想不起來，只好直接舉白旗，相信她不會在意的。

「老師，我是 Peggy 啊！」

「喔！Peggy!」事實上我還是沒什麼線索，因為我上課從不叫學生的英文名字，不過為了要讓自己有個迅速的下台階，只好用點外交手腕，緩和緩和。

接下來跟她聊聊工作，她也興奮地跟我分享機場有趣的點滴。在這過程當中，我才逐漸回過神來，她是進修部的同學，上過我的英語詞彙學，而且成績應該是班上最好的，上課還跟我說過貓頭鷹很漂亮。

印象中我好像曾經因為某件記不得的事對她嚴厲過，想不到那天在機場偶遇，她竟然還這麼落落大方，熱情招呼。

桃園機場各國旅客人來人往，是國家的門面，Peggy 在這裡擔任諮詢櫃台的專員，英文好，漂亮親切，充滿了服務的熱忱，是我們台灣的形象大使。

東吳英文系出去的，果然不一樣！

你有NIMBY症候群嗎？

2015 年 8 月號的《英語島》雜誌刊登了我的專欄文章，題為〈你有NIMBY症候群嗎？〉，以下為刊出全文：

你有NIMBY症候群嗎？

文／曾泰元

「台灣大學」簡稱「台大」，「歐洲聯盟」簡稱「歐盟」，名稱由長變短的情況俯拾皆是。「台灣大學」是由「台灣」和「大學」兩個詞所組成，「歐洲聯盟」的結構相仿，乃「歐洲」與「聯盟」兩個詞結合而成。每個詞各取第一個字（或核心字）組合而成的新詞，長度可以減少一半，有時甚至更多，讓我們在語言溝通上更加迅速、更有效率。

英文的情況不遑多讓，而且精簡的幅度更大。中文的「頂客族」音譯自英文的 DINK，這個 DINK 就是個縮寫，是 Dual (或 Double) Income, No Kids 四個詞各取第一個字母拼接而成，原意是「雙收入，無小孩」。本來的6個音節只剩1個音節，縮幅驚人。

這種類型的語言縮略，英文稱為 acronym（字母詞），字面是「起始（acr-）詞（-onym）」，也就是每個詞的起始字母拼接而成的新詞。有些學者會做進一步的區分，把能作完整詞彙發音的歸為一類（acronym，首字母縮拼詞，如 DINK），把要逐個字母單獨念出的歸為另一類（initialism，首字母連寫詞，如 DVD）。但此處我們從寬處理，不做區分，以實用為主，避免介入學理上細微的爭論。

我們先看兩個經典範例（textbook example）。鐳射（laser）縮寫自 light amplification by stimulated emission of radiation，這一長串的英文原意是「通過受激輻射釋放而產生的光線放大」，縮寫時 by 和 of 兩個介詞從略，其他的詞彙各取其第一個字母，拼接而成一個全新的雙音節詞彙 laser。雷達（radar）的作法略有不同，全名 radio detecting and ranging（無線電偵測與定距）為了發音方便，縮略時 radio（無線電）取第一個音節的兩個字母 ra，連接詞 and 也提供了一個字母，造出了一個雙音節的新詞 radar。

由此可見，長的片語（phrase）做類似的縮略是有彈性的，原則是取實詞的第一個字母拼接，虛詞不取，然而有時為了發音的考慮，會有增減斟酌的空間。

當今國際的互動頻繁，除了國際性組織之外，各種區域性組織紛紛成立。亞太經合會（APEC）的全稱是 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亞洲太平洋經濟合作），東協（ASEAN）的全稱是 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東南亞國家協會），北約（NATO）的全稱是 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全稱是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聯合國教育、科學與文化組織）。這類的組織的縮寫，占了字母詞的大宗。

如果想到英語系國家留學，我們可能必須考托福（TOEFL）或是雅思（IELTS）。TOEFL 代表的是 Test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英語作為外語之測驗），IELTS 代表的是 International English Language Testing System（國際英語測試系統）。

我們看美國新聞、好萊塢電影，當美國社會發生重大的緊急狀況，有兩個字母詞經常會出現。其一是 FEMA，縮略自 Federal Emergency Management Agency（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這是美國聯邦政府的防災減災機構，負責緩解自然災害所造成的影響。其二是 SWAT，縮略自 Special Weapons and Tactics（特種武器和戰術），這是美國的特種警察部隊，專門執行危險的任務，如營救人質、阻止恐怖份子攻擊等等。

我們再看看跟我們生活較為相關、英文裡常見的字母詞。

智慧型手機以及相關電子產品的普及，讓 Wi-Fi 成為許多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許多人都認為，Wi-Fi 乃由 Wireless Fidelity（無線傳真）各取第一個音節縮略而成，就如同音響裝置的「高傳真」（hi-fi < high fidelity）。這個理解雖有不同的看法，但早已根深柢固。

目前廣泛應用於網路傳輸的圖像格式有許多種，GIF 為其中重要的一個，乃縮略自 Graphics Interchange Format（圖像互換格式 ），這是一種壓縮檔，能有效減少圖檔在網路上的傳輸時間，受到許多網民的青睞。GIF 是個當紅的字眼，2012 年，作為動詞的 GIF 甚至獲選為「牛津詞典美國年度詞彙」（Oxford Dictionaries US Word of the Year）。

在現代生活中，理念上大家或許都支持興建一些設施（如焚化爐、加油站），以促進社會的便利，提高生活的品質，然而鄰避（NIMBY）現象卻又幾乎無所不在：要建可以，別建在我家後院（not in my backyard）就好。這種鄰避症候群，見證了民眾自我保護意識的高漲，如何在公共福祉與自我權利之間取得平衡，還考驗著許多人的智慧。

這一期我們看了一些化長為短的字母詞，下一期我們繼續看看類似的縮略機制，針對的是截短詞與混成詞，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