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February 29, 2016

上海公交趣聞


今天上海《新民晚報》的文學副刊【夜光杯】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上海公交趣聞〉。


拙文也被選入夜光杯的微信,不過編輯另下了一個標題,〈公交上的糗事〉。

Friday, February 26, 2016

民國紀元的存廢

今天台灣《蘋果日報》的網站刊登了一篇我的專文,題為〈民國紀元的存廢〉,以下為見報全文:


民國紀元的存廢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林語堂故居執行長)

民進黨新政府上任在即,率先登場的立委高舉轉型正義的大旗,引發了朝野各界的熱議,其中一項眾所矚目的提案,就是廢除「國父遺像」。

廢除國父遺像之事,我了解不多,姑且不議,我倒是關心民國紀元的存廢。藉此政權轉移的契機,社會各界不妨平心靜氣,從各個方面認真討論一下當前的民國紀元,形成的共識,或可供新政府作為參考。

今年是中華民國 105 年,這民國紀元已經逐漸給我們的溝通造成了困擾。「60 年代的國語老歌」,指的是民國 60 年代,還是公元的 1960 年代?「92 年」,到底是九二共識的 1992 年,還是 SARS 爆發的民國 92 年?

仔細一點的人,或許還會在民國年分之前加上「民國」,將公元紀年的 4 位數字完整呈現。可是許多人能省就省,所以雞同鴨講頻傳,到了我們都不得不正視的地步。

所幸這混淆經歷的時間還不算長,憑常識判斷再稍作求證,仍然可以辨別。要是現狀不改,長此以往,將來這年代恐怕是一團亂,後人想理個頭緒都很困難。

除了這個溝通上的困擾之外,民國紀元宛如中國朝代的另一個年號,侷限性較大。持平而論,放眼世界,政權興替乃歷史之必然,無人能擋。中華民國的未來如何,這個國號能延續多久,都仍在未竟之天。採用全球通用的公元紀年,無疑是個可長可久的穩健之策,不必改朝換代就重新起算。

當然,如果社會上有共識,在把公元紀年作為國家標準的同時,民國紀元可先依循農曆的模式,作為輔助參考,以降低衝擊,平穩過渡。

民進黨完全執政,這個民國紀元的問題能否引起重視,跳脫過往的窠臼有所突破,我們拭目以待。

Tuesday, February 23, 2016

美國留學求職初體驗

今天《人間福報》的【縱橫古今】版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美國留學求職初體驗〉,以下為見報全文。


美國留學求職初體驗

文/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林語堂故居執行長)

一九九一年的夏末秋初,我當完了兵,盡了該盡的義務,才得以離台赴美留學,到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攻讀語言學博士。時光飛逝,這一眨眼,到如今都已經四分之一個世紀了,現在回想起來,許多事情依舊歷歷在目。

我在恩師李振清教授的鼓勵下,通過了「師大國語中心」的考試認證,取得了華語文教師的資格,在此也累積了些許的教學經驗,因此,抵美安頓好後的隔天上午,沒拿到獎助學金的我就直奔學校的東亞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兼差教書的機會,藉此減輕沉重的經濟壓力。

東亞系的全名是「東亞語言與文化系」,根據校園地圖所示,系館位於「南馬修斯道」與「西奧勒岡街」的路口。我在校園裡僻靜的一隅找到了這兩條路的交會點,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碧綠的草坪。我再仔細張望,發現草坪深處有一幢三層樓的白色小洋房,獨門獨棟,低調儉樸,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辦公上課的地方,反而更像是電視電影裡的尋常美國人家。

我看看地圖,再看看洋房,心想八成就是了,但還是有些疑慮,時值暑假,校園裡人煙稀少,方圓百米之內不見一個人影,想問路也無從問起。眼前的草坪有一條直通洋房的小徑,我姑且向前走去碰碰運氣。來到門口,才看到門旁的木板牆上掛了塊牌子,上面用英文寫著「東亞語言與文化系」。賓果!

我沒有預約,不請自來,抱著忐忑的心推門而入。除了門上清脆的鈴鐺聲和我羞怯的腳步聲之外,房裡靜悄悄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頭味。我朝裡掃視,左側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自行車,正前方是條窄窄的走廊,右側是個小空間,似乎有人辦公。

「需要我效勞嗎?」一旁桌後的白人女士幹練地問道,事後我才知道她是 Marcia Shelton 祕書。「不好意思,這裡的漢語課程不曉得是哪一位教授負責的?我是剛從台灣來的研究生,想過來看看有沒有當助教的機會。」我字斟句酌,謹慎地表達來意。「Jerry Packard 教授,上二樓,樓梯口的那間就是,他現在正好在。」

我踩著略顯滄桑的木質地板,上了頗具歷史感的木製樓梯,嘰嘎嘰嘎地爬到了二樓,在這寂靜的空間實在有點刺耳,招搖到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上了二樓,就看到半掩的門上掛著「Jerome Packard 教授」的牌子,Jerry Jerome 的暱稱。我深呼吸了一口,輕敲房門,一聲溫馨的「請進」,輕快地飛了過來。

我推開房門,看到斗室裡堆滿了書,書堆中坐著一位壯年的白人男性,他放下手邊工作,抬頭露出淺淺的微笑,還起身歡迎。我有點緊張,也不懂得客套,拿著師大國語中心主任的信函,向他毛遂自薦,把想講的話一股腦兒都講了出來。他看著推薦信,面露溫暖的笑容,偶爾抬頭報我以傾聽的眼神。等我講到一個段落,他說他去過台灣好幾次,與我的恩師李振清有過數面之緣,也認識當時師大國語中心的主任葉德明。他還跟我提到了對台北的印象,與在台北的經歷,心中滿是濃郁的情感與難捨的思念。

Packard 教授的這番話,拉近了我倆的距離,卸下了我心中些微的羞怯與不安,讓我突然覺得跟他一見如故。於是我敞開了心胸,和他愈聊愈投機,才知道學校選修中文的美國學生暴增,東亞系因此擴編,合格的師資不足,他也正在為招募助教和設計課程而苦惱著。

我台大外文系畢業,前來伊利諾大學攻讀語言學博士,兼具華語文教學的資格與經驗,初生之犢不畏虎毛遂自薦,立獲 Packard 教授的青睞,幸運地當上助教。

當時離開學不到兩周,我教的是從零開始的初級漢語,用的是北京商務印書館的《實用漢語課本》。大陸的用語我不夠熟悉,漢語拼音得從頭學起,教案的設計也還沒個譜,心中的忐忑自是不在話下。還好,教材用的是繁體版,我這個台灣人駕輕就熟。我在美國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這緊湊的節奏中,有驚無險地展開。

Monday, February 22, 2016

離境退稅 手續太繁


今天《旺報》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離境退稅 手續太繁〉。我的原稿 1282 字,經編輯刪修後剩 1020 字。以下為我完整的原稿:

離境退稅 手續太繁

去年暑假媒體報導,自 2015 7 1 日起,上海實施離境退稅政策。境外旅客在退稅指定商店購物,只要符合條件,便可享受退稅率達 11% 的離境退稅。

當時我看了這則新聞,並沒有深刻的體會,只覺得這 11% 的稅率挺高的。台灣給境外旅客退稅,稅率好像只有 5%,上海這個大手筆刺激消費,將來的成效不曉得會如何。

我經常往返上海,在上海消費不多,以吃喝為主,買書為輔,似乎不符合退稅的要件,這個 11% 的退稅優惠,對我而言並沒有實際的影響。

寒假又到上海一趟,正好需要重新配一副眼鏡,便到南京路步行街知名的茂昌眼鏡總店。驗光師專業熱情,體貼周到,讓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我選了鏡架鏡片付了錢,得知可以退稅,喜出望外,便把隨身攜帶的台胞證拿出來,請櫃台幫忙辦理。想不到櫃台不清楚,進去辦公室問了老半天,結果是要我隔天再來一趟,因為熟悉業務的人已經下班。

於是我隔天又跑了一趟茂昌眼鏡,這回可以幫我辦理了,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還是讓我枯坐多時,苦候良久。後來我終於拿到了一疊單據,再依指示,到收銀櫃台繳回發票。承辦人員告知,店內無法拿到退還的稅款,離境時憑這些單據到機場辦理便可。

這個作法有點不乾不脆。台灣的退稅點現在多是一站到位,哪裡買就哪裡退,不用經過這些曲折的過程。也罷,能拿回比例可觀的稅款,這種意外的愉悅壓過了手續的繁複。

準備離境回台時,我早早就到了浦東機場。我搭的國航櫃台大排長龍,辦理登機手續就耗去了不少時間。我在出境大廳找不到離境退稅的櫃台,於是遇到機場工作人員就問,有人說通關之後的裡面好像有,有人說不清楚,國航櫃台給我辦登機手續的先生則是一臉茫然。

我想,好吧,唯一比較明確的答案是通關之後的裡面,我只能姑且信之了。第二關的證照查驗,速度倒是還好,第三關的安全檢查,卻意外地人滿為患,移動有如龜速。

好不容易進入了候機區,我覺得時間有限,張嘴問最快,終於問到了一個外幣兌換的櫃台,原來這裡也兼辦離境退稅。櫃台內只有一個小姐值班,排隊的人雖然不多,不過不曉得為什麼,每個人都耗時甚久。

眼見離飛機關艙門時間只剩半個小時,我心裡雖然焦急,但也只能耐住性子,慢慢地等了。輪到我的時候,我迅速遞上台胞證、登機牌、以及茂昌眼鏡給我的所有單據,說我要辦理離境退稅。這位小姐不疾不徐,翻著單據,隔了半晌才跟我說,還缺一個海關的章,不能退。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我問,那該怎麼辦?她說,先出關,再入關,海關會先上網確認我退稅資料的真實性,然後蓋個章,資料就會傳到她的電腦裡,她才能接著辦理。

我的媽呀!這不是折騰人嗎?在這登機前的有限時間內,我要逆向出關,再跟著擁擠的人潮入關一次,通過龜速的安全檢查,再來這櫃台排隊。我看,等我領到這筆稅款的時候,飛機也差不多到台北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這分明是逼著我放棄退稅嘛!這個離境退稅的政策立意良善,我終於可以受惠,本來滿懷希望,想不到過程一點都不人性化,讓我走了好多冤枉路,結果還是無疾而終。

要離開櫃台時,辦事員告訴我,沒關係,這退稅三個月以內有效。三個月?難不成我三個月再去一趟上海,就為了這事?要是我恰巧有機會再去,有關單位能否保證,不會有新的狀況發生,再折騰我一次?

為德不卒啊!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Thursday, February 18, 2016

上海春節的寧靜革命


今天《人間福報》刊登了一篇我的投書,題為〈上海春節的寧靜革命〉。原稿 800 字,見報文經編輯刪修後只剩 549 字,以下為拙文原稿的全文:

上海春節的寧靜革命

今年猴年的春節,我在上海的岳家度過,心情與感覺格外不同。

我在上海度過幾次春節,然與往年相較,今年明顯有別。一方面是岳母摔斷了腿臥病在床,我和內人貼身照顧費神費力,無心過節。另一方面,今年上海的春節假期特別寧靜,寧靜得出奇,以前過年「爆竹一聲除舊歲」喧囂式的熱鬧,這次遍尋不著,幾不可得。

這就是上海今年啟動的寧靜革命。由於空氣、噪音、垃圾、安全等種種因素,今年上海市政府新規定,外環線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這個首度實施的「禁燃令」成效顯著,基本達到了「零燃放」的目標。

上海面積 6300 平方公里,人口 2400 萬。「外環線內」所涵蓋的,是上海的中心城區以及部分的郊區,面積約 680 平方公里,人口約 1000 萬人。試想,在這樣一個人口高度集中的特大城市裡,即使只有部分的民眾燃放煙花爆竹,但所帶來的空氣噪音污染、製造的垃圾、引發的公安意外,可能會有多少?

去年底,上海通過了禁燃令。春節前,上海禁燃煙花爆竹的標語橫幅隨處可見,新聞媒體不斷宣導,公安民警強力監督執法,志願者組成的巡邏隊如臨大敵四處緊盯,而上海市民也能充分理解支持,展現了超高的配合度。大年 30 晚到初一凌晨,上海度過了史上最安靜的一次除夕夜。年初四深夜到年初五淩晨迎財神,這是往年燃放煙花爆竹最激烈的時刻,禁燃令帶來的靜謐,讓全上海都靜悄悄的。以往我在上海過年都被吵得睡不著,而今年我竟能一覺到天亮。

這不僅是我主觀的印象,也是客觀的事實。上海媒體派出無人機在除夕夜、初四晚俯瞰上海夜空,絲毫沒有偵測到有任何施放煙花爆竹的跡象。轄區各地的志願者與民警公安也都繃緊神經,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回報一切正常。上海最重要的紙媒《新民晚報》在頭版頭條這樣描述:不見火樹銀花,不聞劈哩啪啦,只有一派安寧祥和。

從污濁到清新,從喧囂到寧靜,從髒亂的整潔,從意外到安全,上海這次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寧靜革命讓我驚奇。改變能一次到位,上海市政府的決心與上海民眾的自律有目共睹,值得我們台灣好好學習。

曾泰元(台北市/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Wednesday, February 17, 2016

儂哪能叫伊耶穌呢?

今天《旺報》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儂哪能叫伊耶穌呢?〉,以下為見報全文:


儂哪能叫伊耶穌呢?

我是本土的台灣人,因緣際會認識了個上海美嬌娘,在還沒搞清楚上海女人之前,就在大家的讚嘆聲中成了上海女婿。

上海岳家有個獨居的岳母,相依為命的女兒遠嫁台灣,她自是百般的不願與不捨。有鑑於此,我和內人一有空就飛回上海探望她老人家。

中國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這女婿在丈母娘的眼裡不只有趣,甚至還成了天使,讓我受寵若驚。每次到岳家,家門一開,迎面而來的岳母總是笑容滿面,興奮鼓掌,用上海話大叫「天使來了!天使來了!」其實我哪是什麼天使,只不過就偶爾逗她開心,抱她親她甜言蜜語一番,讓她在上海的報刊上看到我的名字,如此而已。

我被岳母當成天使已經愧不敢當,有一回甚至還被陌生的阿婆當成耶穌,這可讓我如何下得了台?

那天我和內人從上海體育場搭上 49 路公車,打算到福州路去逛逛書店。車上正好有個靠走道的位子,內人體貼我下背有舊傷,不宜久站,硬是要我坐,幾番推託之後我恭敬不如從命,只好在乘客的注目中尷尬地坐下。一個 181 公分的大男人坐著,嬌小的太太握著座椅上的扶手在一旁站著,此情此景,似乎有點顛覆我對上海女人的刻板印象。

坐了沒幾站,中山醫院上來了一批人,有個80開外的阿婆擠到我附近。我看著她,立即向她點頭示意,用簡單的上海話說「儂坐!儂坐!」。阿婆很開心,挪著蹣跚的步履坐了下來,不斷地對我說「謝謝儂!謝謝儂!」。

我的上海話雖然不好,不過自己買了上海話教材和上海話詞典,看著上海電視台的滬語節目,加上內人的指導,跟岳母、菜場的實戰交流,還能一招半式闖江湖,短短話個家常,也能讓周遭親友刮目相看。看來我與公車上這位阿婆的互動,成功達陣。

待她坐定,在晃動的汽車上又繼續說:「小耶穌,謝謝儂哦,好心會有好報的!」我笑笑,只覺得阿婆太客氣了,而且這頂「耶穌」的高帽子,我實在不敢戴也戴不起。我不就讓個座,她怎麼就把我捧上了天,成了濟世救人的耶穌?

旁邊的乘客甲聽到,也熱心地插嘴說:「儂哪能叫伊耶穌呢?」天啊,阿婆的溢美之詞有人看不下去,竟跳出來糾正她離譜的錯誤類比,想必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阿婆為她給我的稱呼辯護,說上海人就是這樣叫人的呀!她與乘客甲你來我往,聲音越來越大,有了激烈高亢的言詞交鋒,引來了眾人的側目。

我夾在中間,本想打打圓場,跟阿婆說:「阿婆,儂叫我師傅就好,不要叫我耶穌了!」無奈我的上海話只是三腳貓功夫,不好意思張嘴獻醜,在一旁越聽越尷尬。

就這麼件芝麻綠豆的小事,想不到眼前的情況似乎一發不可收拾。終於有乘客乙說話了,他要乘客甲尊重阿婆,阿婆想怎麼叫人就怎麼叫,那是她的自由。阿婆和乘客甲都咕噥了幾聲,公車上終於又恢復了平靜。

阿婆坐了幾站就下,下車前謹慎地把位子還給我,一樣的小耶穌,一樣的謝謝儂,一樣的好心會有好報,還頻頻回頭,讓我聽得心頭暖呼呼的,卻又深覺愧不敢當。

我們到福州路下了車,我才問內人,剛剛車上的阿婆為什麼一直叫我耶穌啊?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內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突然停下腳步,隔了半晌才說:「不是耶穌,是爺叔!爺叔就是叔叔,有時候是對陌生男子的稱呼,就像普通話的大叔、先生一樣。阿婆叫你小爺叔,是長輩愛護晚輩,對小一輩的暱稱。」

天啊,我錯把爺叔當耶穌,自己往臉上貼金,真是夠窘的了,還好只有內人知道。

看來,我的上海話是得要多加把勁了!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Monday, February 15, 2016

猴年政壇兩三語


猴年開春的第一個上班日,網路媒體【東森新聞雲】刊登了一篇我的專文,題為〈猴年政壇兩三語〉,以下為全文:

猴年政壇兩三語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林語堂故居執行長)

羊年逝,猴年到。台北燈節的主燈「福祿猴」奇醜無比,被社會各界酸爆,網路上掀起一陣KUSO風。福祿猴醜雖醜,卻以各種爆笑的形象出現,網友的創意令人噴飯,似乎反而達到了意外的宣傳效果。

猴子的形象本來就不討喜,有成語為證。「尖嘴猴腮」借用猴子的面頰凹瘦,來形容人的長相醜陋。猴子屁股紅自己不知道,還嘲笑別的猴子屁股紅難看,愚昧無知,所以俗語說「猴子不知屁股紅」。「沐猴而冠」用來譏諷人徒具衣冠而沒有人性,因為猴子模仿人穿衣戴帽,但猴畢竟不是人,充其量只是虚有其表。

上個月大選,國民黨兵敗如山倒,現在碰到了農曆猴年。國民黨如今的情況,讓我想到了與猴子有關的「樹倒猢猻散」。猴子的台語叫猴猻,猢猻就是猴猻,原指獼猴。獼猴聚樹而棲,樹倒了,猴子只能四竄奔逃。這個成語比喻的是,以勢利相結合的人,一旦為首者失勢,依附的眾徒便一哄而散。

長久以來,國民黨被批缺乏理想,只重派系山頭和利益交換。如今山頭瓦解,派系崩裂,利益無處可尋,用「樹倒猢猻散」來形容這猴年的國民黨,不也挺貼切的?

猴年到了,我們對猴子的刻板印象,卻在《西遊記》裡獲得扭轉。孫悟空為唐僧弟子之首,他手持如意金箍棒,身懷絕技七十二變,腳駕筋斗雲,一縱十萬八千里,機智靈變神通廣大,降妖伏魔化危解難。

猴年春節前夕,大陸的中央電視台一連幾天,重播了五年前的重磅紀錄片《玄奘之路》,講述了大唐僧人玄奘西行取經的艱辛旅程。玄奘命懸一線,九死一生,懷著堅定的信念,歷經漫長十七年,跋山涉水五萬里,穿越西域十六國,在高昌國王的護衛與佛祖釋迦牟尼的保佑之下,終於抵達心中的聖地「那爛陀」。那爛陀是古印度規模宏偉的佛教寺院,更是七、八世紀印度佛教的最高學府。看著《玄奘之路》,《西遊記》的原型在我的腦海裡隱隱約約。孫悟空雖未在真實的玄奘身邊現身,但小說裡的他沿路護主,逢凶化吉,有驚無險,幫助玄奘達成取經任務。

大選結束,民進黨新政府即將就位,未來的執政之路想必充滿了艱難險阻。虛構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給了我們一個美好願望的投射,希望我們的猴年能如唐僧取經一樣,不求風平浪靜,但求化險為夷,此乃台灣人民之大幸。

(本文稍後也轉載於新浪新聞中央日報網路報大成報蕃新聞

Thursday, February 11, 2016

日文能,中文何時能?


今天,廣州的《南方周末》刊登了一篇我的專文,題為〈日文能,中文何時能?〉,以下為見報全文:

日文能,中文何時能?

曾泰元

去年年底,台北劍潭召開了一個英語教學研討會,這是個全台最大的年度英語教學盛事。在一連三天的會議裡,來自全台各地的學者專家與從業人員近千名出席,並有數十位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受邀參與。

在大會的晚宴上,我與兩位日本學者同桌而食,除了延續會議的英語教學話題之外,也在輕鬆的氣氛下談天說地,聊聊兩地的風土民情。

我們吃的是中餐美食,我不經意地注意到,餐桌上部分食材的英文竟帶著濃濃的日文味。作為前菜之一的海帶芽(wakame)來自日文的「若布」,港式臘味蘿蔔糕裡的蘿蔔(daikon)來自日文的「大根」。菌菇白果雞湯裡的香菇(shiitake)來自日文的「椎茸」,金針菇(enokitake)來自日文的「榎茸」,白果(ginkgo)則來自早期日文的「銀果」(ginkyō,現作 ginnan)。蟹粉海鮮豆腐煲的豆腐(tofu)直接借自日文,就連一旁調味的醬油(soy sauce),也是日文 shōyu 轉變而來。

當然,這大根、銀果、豆腐、醬油的日文,最終都來自中文。然而證據顯示,英文卻略過源頭的中文,直接向日文借用,讓我頗感無奈。

我向一旁的日本學者分享我的發現,他們看似了然於胸,卻以日本人一貫的客套,對我的觀察露出略感驚訝之色。我跟他們說,數百年來日文詞彙對英文的貢獻顯著,近年來依舊持續不斷,不只日本飲食如此,連社會現象和流行文化都是。我問他們,日本文化裡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元素,讓英語人士這麼著迷,讓英文這麼樂於吸收?他們只點頭微笑,卻靜默不答。

我說,我研究英文裡的中文詞彙多年,發現英文權威詞典收錄、有案可考的,再怎麼算都不超過 500 個。近來我開始調整研究方向,嘗試著去瞭解英文裡的日文詞彙,結果表明,與中文相較竟有數倍之譜。兩位日本學者依舊點頭微笑,低調靜聽。

我接著說,神戶牛、松阪牛等昂貴高端的「和牛」,英文不按字面翻成 Japanese beef(日本牛肉),卻直接以日文音譯成 Wagyu,實在讓人好奇。我繼續說,幾年前的台北國際牛肉麵節曾經鬧出翻譯風波,主辦單位把牛肉麵音譯為 new row mian,卻慘遭各界訕笑撻伐,批為不倫不類,說要改成 beef noodles 才可。我問,倘若東京舉行拉麵節,拉麵的英文用音譯的 ramen 會有人質疑嗎?會有人堅持非用意譯的 hand-pulled noodles 不可嗎?我自顧自地講,似乎越講越激動。

唉,這實在令人感慨!英語人士以引介日本事物、音譯日文詞彙為時尚,日本人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相形之下,我們中國人卻老覺得音譯沒學問,老外也不會懂,一定要在英文裡反覆推敲,方能彰顯自己的學問。食物音譯是國際慣例,我們卻扭扭捏捏,缺乏自信,總想迎合老外,自廢武功。

會議結束後幾天,舉世知名的牛津詞典(Oxford Dictionaries)公佈了 2015 年度詞彙(Word of the Year),位居榜首的,破天荒不是個英文單詞,而是個「笑到噴淚」的表情符號(emoji)。網路上表情符號的出現與流行,日本人貢獻良多,表情符號的英文單詞 emoji,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日文詞彙,音譯自「繪文字」。日文把「表情符號」的英文音譯為 emoji,大大方方,英文不以原有的 smiley emoticon 為滿足,一樣樂於吸收這個外來成分。相形之下,我們中國人「甲骨文」的英譯卻冗長拗口,長久以來用的多是 oracle bone script(神諭骨文字、占卜骨文字)。倘若有人把「甲骨文」的英文音譯成 jiaguwen,不曉得有多少民眾要笑掉大牙、有多少媒體會加以調侃痛批?

為什麼如此?這其中牽涉到的因素頗為複雜,可能有語言的,有歷史的,有文化的,有經濟的,難以一言道盡。

日本的文字源自中國,日本的語言文化受中國的影響至深,而今卻青出於藍。看看日文,想想中文。日文能,我們中文何時能?

(作者為台灣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Saturday, February 06, 2016

榮獲上海《新民晚報》2015年度「街拍」十佳


上海《新民晚報》舉辦 2015 年度「街拍」評選活動,我投了幾張去年我在上海的見聞錄,附上自己寫的圖說,過了這麼久都石沉大海,估計大概沒希望了。想不到小年夜評選揭曉,我竟然從 2600 幅參賽作品脫穎而出,榮獲最傑出的「十佳」之一,真是讓我難以置信,欣喜若狂!

以下是我自訂的標題和自撰的圖說,另見《新民晚報》的PDF檔微信連結



魔都小皮匠


2015 年 8 月 7 日,炎炎夏日的午後,上海某一小區的修鞋攤旁,小皮匠低頭修鞋修傘,街坊鄰居即使不修鞋,也帶著孩子、小狗過來乘涼聊天。小小修鞋攤,早已成了居民生活中的必需。  
曾泰元

Friday, February 05, 2016

“至今思項羽”

今天上海《文匯報》的文學副刊【筆會】刊登了一篇我的隨筆,題為〈至今思項羽〉,以下為見報全文:


至今思項羽

曾泰元

我是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卻對神州大陸有著莫名的嚮往,對中國古人充滿著浪漫的情懷。

從小讀歷史,得知秦漢之際的楚漢相爭驚天動地,項羽最後受困於垓下,自刎於烏江,淒涼而悲壯。成王敗寇,但項羽卻一反此歷史定律,名垂千古,留芳百世,讓我早早就立志追隨他的足跡,到現場去緬懷這位曠古英雄。

數年前,終於有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讓我得以一酬夙願。

我從南京出發,第一站選擇了項羽的出生地宿遷。項羽生於秦時楚地的下相,也就是現在蘇北的宿遷。宿遷雖小,不過市中心卻建設得宏偉壯觀。我信步閒逛,沿路偶有三輪車和出租車朝我按喇叭,熱心地要載我逛逛,都被我一一婉拒。一個人旅行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悠游自在,沒有壓力。我沿著酒店旁的古黃河走,再切到與古黃河平行的京杭大運河,挨著運河南行了幾公里,就見到醒目的古建築群。

看地圖,直覺項王故里應該就是這裡。只是,這金碧輝煌的古建築顯然是明清風格,令人聯想到紫禁城。我問一旁街坊的大叔,才知道眼前所見的是座佛教寺廟,項羽的出生地就在隔壁。告辭前我有點不識趣地問他,你們這兒都姓項嗎?他揮手搖頭不置一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個蠢問題。

相傳為西楚霸王出生地的梧桐巷,原址歷經天災人禍,早已面目全非。儘管不復當初,但這畢竟是一代豪傑的出生之地呀,我想。項王故里的入口處旌旗飄揚,然遊客星疏。陽光炙熱,遮蔭處卻也涼風徐徐。我坐在據稱是項羽親手栽植的槐樹下,看著由主幹樹皮供給養分長成的新枝綠葉,想像著項羽死而不朽的亙古霸氣。傍晚回到下榻的酒店,點了一盤宿遷的特色菜槐樹花炒雞蛋聊以緬懷。這是我第一次吃槐樹花,覺其口感頗似金針花,然較為乾澀堅韌,讓我聯想到項羽悲劇的結局。

遊罷宿遷,便直奔徐州。徐州古稱彭城,市區的戶部山有個戲馬台,是當年項羽衣錦還鄉自立為王、定都彭城看馬操練之處。那次我到戲馬台已近傍晚,好巧不巧,相機電池正好沒電,相對於我在附近沛縣的劉邦故里拍了許多張照,項羽的悲情命運似乎是冥冥天註定。偌大的戲馬台裡,遊客只有我一人,感覺分外孤寂。我迎著夕陽,想像著當年的項王正處人生巔峰,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閱兵其上萬民臣服,對照著眼前這片寂寥的暮色,反差巨大,令人喟嘆。

項羽受四面楚歌之困的垓下,位於現今安徽蚌埠市固鎮縣的濠城鎮,是個淳樸的農村小鎮。我從徐州過去,要轉好幾趟車才到得了。霸王雕像矗立于古戰場前,我中午時分抵達,放學的小朋友騎自行車從我面前經過,直奔古戰場回家吃午飯,還不時興奮地向我這個外來者揮手致意。碩大的項羽雕像右手高舉,左手摟著自刎身亡的虞姬,兩把巨劍在雕像兩側構成人字形的拱門,守候著後方孤寂的垓下古戰場。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楚漢爭霸在此定勝負,楚軍兵敗如山倒。我望著曠野樹林,心中泛起的這首《垓下歌》,陪著我靜靜地憑弔這片名垂千古之地。

垓下古戰場再往北走,就是傳說中霸王別姬的虞姬自刎處。虞姬墓位於宿州市靈璧縣的虞姬鄉,兩者的地理距離雖然不遠,但所屬的行政區不同,只有狹窄崎嶇的產業道路相連,沒有定期班車可達,出租車也不願走。無奈之下,我只得先回大城蚌埠,乘車到宿州,到了宿州再轉車到靈璧。靈璧到虞姬鄉的班車不多,為了節省時間我只得叫輛出租車,飛奔一刻鐘才到。這路繞得可遠,不過藉此能在古戰場上迂迴巡禮,二千二百多年前的楚漢戰爭仿佛就在身邊上演,倒是個難得的意外體驗。

虞姬墓景區破舊失修,大門深鎖,連售票員都差點找不到門票賣我。我下午 4:30 從工作人員的小門進去,發現還是只有我一個遊客,看著這幅蒼涼的景色,再撫著墓碑上的對聯,實在是感慨萬分:上聯虞兮奈何自古紅顏多薄命",下聯"姬耶安在獨留青塚向黃昏",橫批"巾幗千秋。垓下之戰,霸王項羽陷入重圍,虞姬為了減輕他的負擔,乃慷慨悲歌: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歌罷遂拔劍自刎,成了傳唱千古之霸王別姬。

項羽從垓下突圍,往南敗逃至烏江,烏江亭長領船靠岸來救,但他自覺愧對江東父老,堅持不走,乃自刎而亡。烏江在今安徽省和縣烏江鎮,我輾轉換車,歷經周折,終於抵達了皖東的烏江小鎮。烏江城內有座霸王祠,我到時遊客一樣稀少,讓人覺得淒涼。霸王祠裡有個項羽塚,傳聞是項羽殘肢與衣冠埋葬之處。還有條駐馬河,據說項羽在此欲將愛駒烏騅贈亭長,烏騅戀主,便在河邊的柳樹下絕食而亡。另外還有顆拋首石,代表項羽的自刎處:他把自己的首級贈與追至其身後的"故人"呂馬童,讓他帶回去跟劉邦領賞。

李清照的詩裡寫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項羽奮勇向前,講義氣重然諾,在推翻暴秦時立下大功,雖後來敗給劉邦,但世人不以成敗論英雄,仍認他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地位不亞於開四百年漢家江山的漢高祖。我在霸王祠內撞了 31 響的鐘,撫著他墳塚上的碑,默念這位英雄蓋世、得年僅 31 的千古豪傑。

Monday, February 01, 2016

認得「英文裡的法文」才懂點菜

二月號的《英語島》雜誌登了一篇我的專文,題為〈認得「英文裡的法文」才懂點菜〉,以下為全文:


認得「英文裡的法文」才懂點菜

文/曾泰元

上一期我們談了英文裡的法文,不過只起了個頭,講述了一些基本的概念,解釋了字母上的 5 個特殊符號,如果讀者錯過了,請參考上一期。這一期開始我們就要登堂入室,正式介紹英文裡的法文。

繼續深入之前,請容許我再次提醒讀者,以下要介紹的英文詞彙(或片語)源自法文,雖然長得可能不太像「典型」的英文,不過卻已經被英文所吸收,正式成為英文的一份子,中大型的英文詞典基本上都可以查得到。另外,這些詞彙的發音比較特別,很多字母甚至不發音,讀者最好自行求證。因篇幅有限,音標又需要特別的字型,因此發音在此不予處理。

上一期提到了 à la carte(從菜單點菜的;單點),民以食為天,我們這一期就接續這個主題,講講幾個與美食有關的字眼:

table d’hôte 套餐】
字面義為 table of the host(主人家的餐桌)。主人家的餐桌端出什麼菜,客人就吃什麼菜,這就是「套餐」的本質。d’ de 的省略,意思是 ofhôte 就是 host(主人)。de 之後的詞如果以母音開始(法文的 h 不發音),e 就要省略,d 後再加撇號跟下一個詞連寫。這個概念跟 o’clock= of the clock)有些類似。

bon appétit 用餐愉快】
字面義為 good appetite(好胃口),為祝用餐者胃口大開的用語。bon good(好),appétit 就是 appetite(食欲;胃口)。英文還有幾個以 bon 為首的片語,最常用的當屬 bon voyage(一路順風),相當於英文的 have a nice trip(旅途愉快)。

apéritif 餐前酒】
字面義為 opening(打開的)。顧名思義,餐前酒就是要打開食欲的開胃酒。itif 相當於英文的 itive,本是個形容詞的字尾,在此形容詞轉作名詞。英文有個字眼 aperture(洞;孔;縫 隙;光圈)與它有關。

foie gras 鵝肝(醬)】
字面義為 fat liver(肥肝;脂肪肝)。 這些年來,雖然鵝肝因飼主強制餵養而引發爭議,可是鵝肝依舊是法國菜的代表之一,是世界級的珍饈美饌,與松露(truffle)齊名。foie 就是 liver(肝),gras fat(肥;油脂),英文的 grease(油脂)就是從這個 gras 演變而來。知道了鵝肝的來由,不免讓人有點掃興,甚至卻步。鵝肝常以鵝肝醬(pâté de foie gras)的形式現身餐桌,pâté 就是 paste(醬;糊),因此 foie gras 除了「鵝肝」之外,還可以指「鵝肝醬」。

entrée 主菜】
字面義為 entry entrance(進入),原指進入主菜前的配菜(side dish),此義還保留在英式英文裡。美式英文的意思略有不同,指的是吃完配菜之後進入的主菜(main dish main course)。這裡的 ée 是動詞過去分詞字尾(é,相當於英文的 ed)的陰性形(再加個 e),entrée 這個陰性的過去分詞在此作 名詞用。英文有些代表「人」的詞彙有 ee 這個字尾,如 employee(員工),就是 ée 省略左下撇而來。fiancée(未婚妻)、fiancé(未婚夫)也可以如此理解。

crème brûlée 烤布蕾】
又稱為「法式焦糖布丁」,字面義為 burnt cream(燒焦的奶油)。crème 就是 cream(奶油),brûlée 就是 burnt(燒焦的)。brûlée 跟英文的 broil(炙烤)有關,如前項 entrée(主菜)所述,é 是過去分詞的字尾,字尾的 e 代表陰性。因為 crème 是陰性名詞,所以後面的形容詞也要在詞尾加 e 變陰性與之一致。法文的形容詞常放在名詞後面,與英文形容詞在前的詞序相反。

crème de la crème 精華;翹楚】
字面義為 cream of the cream(奶油中的奶油)。這不是個美食詞彙,不過卻有個美食的來源。crème 是奶油,英文的 cream 就是由之而來。奶油是牛奶的精華,奶油中的奶油,就是精華中的精華,精華的最高級。這裡的 de ofla 是陰性的定冠詞(crème 是陰性的名詞)。

haute cuisine 頂級料理】
字面義為 high cooking(高級烹飪),也就是精緻講究的頂級料理,特指頂級的法國菜。cuisine(烹飪;菜肴)來自法文,早已為英文所用。haute high(高),英文的 haughty(高傲)由之而來。

cordon bleu 藍帶】
字面義為 blue ribbon(藍帶),指的是「廚藝一流的;名廚烹製的」。法國古代的藍帶代表最高等級的騎士,後來廚師也仿照辦理,指的是第一流的名廚。英文的 cordon 現在是「警戒線」,法文的 bleu(藍色)的拼法跟英文不一樣。

frappé 加了很多冰塊的】
字面義為 struck(被打擊的),指的是「被低溫打擊的」,也就是「加了許多冰塊的」,這裡的 é 一樣是過去分詞的字尾,代表被動。知名咖啡連鎖店星巴克(Starbucks)有一款暢銷冰飲叫星冰樂(frappuccino),英文就是由 frappé(加了很多冰塊的)和 cappuccino(卡布奇諾)混合而成。

美食詞彙在此先告一個段落。英文裡還有許多有趣的法文外來語,下一期我們再繼續,至於是什麼主題?請讓我賣個關子。